在一个风平浪静、万里无云午的后,我拿着从楼下超市买回来的绳索,在手里绕上几圈,其中一头扔上了阳台的晾衣杆。
为了确保它足够结实,我还特意捆上了装满书和衣服的行李箱,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总是比我的体重还要重吧?
行李箱被绑上了绳子,绕了一圈又一圈,高高地被吊了起来。
我看着这行李箱,款式很老旧了。这还是我妈买给我的。
我挺对不起她的,考上了个二本学校不说,也总是无心学习,上课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后来还发展成逃课旷课抽烟打架了。总的来说,我就是个学渣,而且还是个不良少年。想起我妈去世前的谆谆教导,她拿起鸡毛掸子抽我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
我想着想着,眼睛一酸,想要猛男落泪了。
行李箱在头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我赶紧把它放下来,完完整整地放回原处,再将椅子搬到绳子下面。
我室友还没回来,估计是还在兼职。他简直是个永动机,一天到晚都在嗡嗡嗡地学习和打工,在这个二本学校里简直是标新立异的上进生。
一想到他回来会看到我上吊的身影——可能不太美好,我就觉得也挺对不起他的,我好像尽是给人添麻烦来了。
思来想去,我把遗书端端正正地放在他桌上,希望他能在看完之后稍微对我的印象改观一些。
我往椅子上一站,迎面便是一股秋风。秋风真的凉爽,俗话说,七月流火,这词还挺美。风送来了各种各样的花香,都是些学校里我叫不出名字的花的香气。
秋天的傍晚真是特别好看,太阳不会太辣,只是一览无余地把整个学校晒成金黄色。我在这片金黄色里沉醉出神,渐渐生出一点后悔的心,一想到要变成金黄色里的一抹血红,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突兀了。
可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想起我已逝的双亲和妹妹,无依无靠的孤独感便如山洪般迸发。一念之差,我握紧手上的绳索,把脖子给套了进去。
我这一生碌碌无为,而且马上就要结束,唯一的著作便是我的遗书,唯一的读者就是我的室友。
我在遗书中把绝大多数财产都留给了室友,希望他不会因此怪罪我的离去。
我思绪翻涌,一鼓作气踢翻了椅子。强大的窒息感顷刻间扼紧咽喉,渐渐地,黑暗如chao水般麻痹了我的神经,我逐渐失去知觉。
“卧槽,你疯了?!”
这个声音……是我的室友……他不是在打工吗?还是说这是走马灯?不管了,我感觉好难过,先走一步……
一睁开眼睛,眼前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纸,白色的花瓶,白色的床和床单。唯一一抹不同的黑色,就是坐在我床前的这个黑衣男人,他好像睡着了。
咦,他好眼熟……这不是我室友吗?为什么我室友也在天堂?难道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于是和我殉情了?我震惊地想着。
这时候我室友似乎也醒了,他睁开眼睛,单眼皮瞬间变成了双眼皮,一股冷光直直地射向我的脸。下一秒,他一声暴喝:“你是傻/逼?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没事搞什么自杀?你知道你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死了之后这个宿舍谁还敢住?别给下一届学弟带来心理Yin影好吗?”
“你觉得理亏?你凭什么一脸不服气?你现在有手有脚的你凭什么自杀?你是生活困难还是情感受挫?你玻璃心?比你困难几千万倍的人都还在努力生活,你有什么可以自杀的理由?更何况是在大学自杀?”
我一时间竟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直以来,我和我室友的关系不冷不热,纯粹塑料室友情,平时连招呼都很少打,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说这么多话,而且我还一句都无法反驳……
于是我很屈服地低下头,软声道:“对不起……下次我不在宿舍搞了……”
咦?他刚刚是不是翻了个白眼……
“说吧,你为什么要自杀?”他扭了扭脖子,翘着二郎腿,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好像在等我回答。
我抿抿嘴,沉默了一会儿。病房里的气氛又冷又尴尬,但他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执意等待着。
“我……我的家人,都、都不在了。”说完,我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像雪崩一样的往下落。他啧了一声,给我抽了张纸,啪的一下按在我的脸上:“别哭了,哭包。”
“嗯?我、我才不是,嗝……”我委屈地瞪着他,竟然哭得打了个嗝!
他顿了顿,伸手摸摸我的头,语气一下子温柔很多:“好了,笨蛋,别哭了。”
“我、嗝,我不是笨蛋!”
“好好好,你不是。”他敷衍着我。我一边打嗝,一边往外冒眼泪,大概是看我的样子太惨不忍睹,他竟然笑了起来。
我这个室友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春风过境,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