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的心情竟然是无奈又带着点麻木:这些鬼魂怪灵就为什么非得在我排位的时候出来作祟?这把又要掉分了……
然而心态再乐观,也没办法完全抹除人类对未知事物的影响。我强打Jing神,装作没发现的样子,手指在键盘上扣来扣去,念念有词:“什么破游戏,又出了新bug?”
一边说着,我一边尝试用余光观察这只怪物:它的身子非常细长,浑身毛茸茸的,肩膀不自然地耷拉下去,看上去像是个驼背。因为弯着身子的缘故,他的双臂直接垂到了地上,五指如树枝一般纤长,落在地上仿佛一片蒲扇,宽大而轻薄。
与长臂相反的是他的两足,又细又小,看上去酷似五六岁孩童的双脚,犹如患上侏儒症。这样强烈的反差令我瞳孔地震,不适时宜地想:它怎么吃得如此上**营养不均衡?!
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异状,它脑袋两旁宽大的尖耳朵翕动了一下,吓得我不禁整个人一哆嗦,心里惨叫:完蛋,要暴露了!
墙上的影子晃了晃,变得更大了。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它朝我走了几步,它离我更近了,我甚至能嗅到空气中那一丝丝腥臭的、来自绿野山林里的气息。
卧槽,我要是这么被它吃了我就死不瞑目了!临死前我只想对顾穹说一句话,你的禁制根本就是假冒伪劣产品!
我咬紧牙关,握紧手里的鼠标,准备一看那畜生动作起来,我就立刻抄起罗技键盘和我的外星人砖头本砸它脑壳,看看谁的头比较硬一点!
大概过去了有几万年之久,那畜生慢慢走近,它毛茸茸的身体似乎快要贴近我的后背了,我整个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再也坐不住了,索性先发制人般地跳起来,嘴里大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咣地拿起笔记本电脑,刚刚转过身,就呆住了。
一只浑身黑毛、似人非人的生物站在我面前,伸出那只狭长的手,在我额间点了一下。
我只感觉周遭的一切顿时空若无物,迎面吹来凛冽寒风,将我的Jing神世界冲刷得一干二净。
说来奇怪,我在那一刹那竟然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受控制地慢慢放下双手。
那只似人非人的生物用一双红眼睛细细端详着我,从它的眼神中,我只感觉到一股平静,是那种越过了几千几万年的,来自跨越过山河湖海、饱尝喜怒悲苦后沉淀下来的宁静,这是不属于人类的眼神。人类不会有这样超脱而无感的情绪。
“苏城。”那生物说话了,它的声音非常奇异,仿佛自带胸腔共鸣般的混响,“好久不见。”
“……苏城?”我喃喃地说。
它露出一个称得上友善的笑容:“哦,那是你现在的名字。”
“……你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的。”它微微一笑,“我通晓世间的一切,那些不会发生和已经发生的过去。”
我问道:“你认得以前的我吗?”
“你鼎鼎大名,谁不会不知道你呢?”它说道,“不过,你已经忘记我了。”
“你是谁?”
“我是狌狌。”它这样介绍自己,“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来,把一些事情告诉你。”
从刚才起就有些混乱不清的思绪,始终盘旋在我的大脑中,我有些头痛地扶住额头,问它:“是我以前的事情吗?”
“是顾穹的往事。”
一听到顾穹这个名字,我迷蒙之间突然抓住了一丝清明,突然间理智回笼。
“我和顾穹以前认识吗?在哪里?地狱吗?”我迫切地上前一步,询问道。
“你不要着急,我会让你看见的。”它慢条斯理地说完,又并指在我头上一点,一时间灵台空明,我仿佛从地上一跃而起,从尘世间飞入云端。
我飘飘摇摇地浮在半空之上,云雾缭绕,至上往下看去,四野是一片旷野焦土,尸体堆积如山,流血将地表凝结成褐色的外皮,山林之间有狼烟遗留下的星火,弥漫着一股战后硝烟硫磺的气息。
我将目光钉在一处,只见尸体高耸如塔,塔顶上横叉着一柄血迹斑斑的三叉戟,握柄的主人低着头,长发垂其身后,一身战甲褴褛破败,看不清神色。
他在塔尖站立太久,久到我以为度过了几千几百年,他终于动了动,抬起眼皮,露出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
那正是顾穹。不同与我和他的每次见面,此时的他脸庞青涩,血污斑斑,看上去尤为年轻气盛,但眉宇间又有一股无法驱散的Yin冷漠然,像是万事万物都不再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将三叉戟往上一提,骨rou分离,带出一片鲜血淋漓。那场面简直可以打上马赛克,我看着心都颤了颤,他却面无表情。
顾穹跳下尸山,将三叉戟随意掷在一边,发出清脆的桄榔响声。他自己倚着尸山原地坐下,一只手横置在膝盖上,闭上双眼,像是倦极累极。我内心不禁酸涩起来,有些心疼地看着我的小室友一副无处归依的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