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织忙不迭地点头,她从未见过夫人这般生气。
清蘅生生用蛮力踹开铃烟的房门,幸而那门没有插得很紧,脚上传来的阵痛她也不在意,又狠狠地合上门。她气得脸颊发红,走进去一看,果不其然,铃烟已经昏倒在地上,血已经把半个臂膀都染透了。
这个蠢货!
清蘅暗暗咒骂道。
她点燃灯烛,费力拉起铃烟,拿起案上的剪刀把胸前的衣服剪开一个小口,然后用力一扯,布沿着纹路撕开,露出肩骨处的伤口来,能看到铜针插在里头的痕迹。
她扶起铃烟,然后挪到她的身后,用力往肩头后部拍了一掌,许是力劲小了,针没有出来,铃烟却幽幽转醒,以为清蘅是要害她,一双眼睛挣扎着睁开,怨毒地瞪着她。
清蘅一气,扬起手掌来怒扇了她四五个耳光,她低声怒道:“这样死了太便宜你,你一再挑衅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拽着她的胳膊,又一次往她右肩上用力一击,只听得细微的铛铛一声,那铜针落在地上,清蘅松了手,任由铃烟摔在地上,她拾起铜针,嫌恶地就着铃烟的衣服把上头的血迹擦净,又从床上抱了被子扔在铃烟身上,在屋子的小盒子里找到金疮药扔在她一旁,冷冷道:“既然能受得了我的珠花,受伤了也合该自生自灭,你不是向来了得么?”
铃烟闭着眼,待着屋里没了动静,她才缓缓摸索着扔在她身边的药粉,咬着牙撒在自己的伤口上。夜晚地上冷如寒冰,她费了最后的力气用被子把自己裹紧,然后昏睡过去,泪水从眼角悲凉地流出。
清蘅回了屋子,吩咐香织告诉所有人都不许进入铃烟房中。她在烛光中把那小小的铜针擦拭干净,再一次插入珠花之中。烛火跳动,她长长叹了口气,就连颇有兴致的书卷,也变得索然无味。漫漫长夜,她又做了和往昔一样的梦,梦见他们在九重大山里对着东方日出之地行礼成亲。
他说,谣昭,即便如今你我分离,可在我心里,你已然是吾妻。
后来送别时他也这样说。
她来陈国前他也这么说。
清蘅梦里是笑着的,眼角却有两行泪落下来。国君来的时候,清蘅还躺在床上,宋熙不曾一大早就来这里。
她仰头看着他,没有行礼,宋熙也不在意,都习惯了这小妖Jing如此无礼。他坐在她床前,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夫人每天都躺到日上三竿么?”
清蘅坐起来,犹豫着要说些什么,她垂着头,一头青丝散乱着,别样的妩媚动人,宋熙只当她是羞了,看在眼里只觉得格外可爱。
“难得王上一大早就来明瑟宫。”清蘅淡淡道:“这是头一回。”
宋熙用手抚着那如瀑如缎的青丝,答道:“原本昨夜里就想来,可是寡人与王后有约定,不得已去了许姬那里,昨夜里实在念你念得紧。”
“可……”清蘅将信将疑,她却不知国君所言确实真心,她犹豫道:“若是如此,耽误了王上的政事,阿蘅岂不是成了陈国的罪人?”
宋熙捧起一束头发,轻轻摆弄着,“你会误政?寡人看你玩弄人的心思,比之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寡人想你了。”
她抬起头,看着国君真挚的神色,“还不是大王英明,否则妇人之谋,是上不了台面的。”宋熙这个人,还真是野心不减,如今如此待她的想来也只是因为九嶷山的宝藏同她圣女的身份吧,当年虚烬预言得圣女者得九州,除了虚烬妄图挑起诸侯野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君家先祖筚路蓝缕开创基业时,确实曾把大量宝藏埋在九嶷山,而且里面的丹辰卷,乃是上古神明留下的天启之物,相传可推演出九州命势。传闻圣女才能解出丹辰卷的秘密,可她根本不知道宝藏在哪里,更不懂什么丹辰卷。
她只当这些是无稽之谈,千葉族在九嶷山多年,若是有宝藏或是上古卷轴,君家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可在列国诸侯看来,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以为,天子得不到,不过是因为君家天命已尽,九州易主的征兆。
她想要直接说出去,却还是生生忍住,或许并非她猜想的这样,也或许这件事宋熙还不知晓。
这世间的传言呀,含了多少Yin谋诡计。
她靠在他宽大的胸膛,宋熙身上那岁月雕琢过的沉稳与气度,以及他对她的温柔,还是让她有瞬间的沉沦。
“阿蘅,寡人为你梳头吧。”宋熙道。
她便站起来,乖乖坐到妆台前,铜镜里的女子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却别具一番风流,宋熙拿了案上那小小的梳子,顺畅而又温柔地从那如墨的发间从上至下,他拿起白玉发簪,随意挽了个髻然后轻轻插上发簪,女子转过身来笑意盈盈。
宋熙隐隐克制着,又为能得到她而自喜,清蘅站起来把里衣微微整好,半透的纱衣里窈窕的身子若隐若现。
“王上,阿蘅为你跳舞吧。”清蘅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清蘅脚步微顿,抬腕低眉,若仙若灵,转瞬身形已转,步履轻盈,腰肢扭动间将女子所有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