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面夜幕笼罩,由于观冲之家选了闹中取静的优越地段,环境显得尤其静谧。别墅内的客厅,倒是一派和气景象。
蔡父同观冲之推杯换盏,聊的竟是些生意的往来,蔡熙母亲也同观谨言母亲相谈甚欢,房间里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唯有蔡熙和观谨言对望着,目光里带着点莫名的杀伐之气。
蔡熙是尴尬,自己才分不清人胡作非为,亲了比自己小七岁的观谨言,现在两个人临近坐着,怎会不尴尬?
观谨言是不痛快,自从他回到家里就不痛快。
观谨言在家里排行老二,头上有大八岁的哥哥。
观冲之中年发迹,深以为对老大观慎行的教育不够得体。那时关谨言九岁,观冲之决心要把他培养成Jing英,以弥补在观慎行身上投入的不足。李璨瑜也从航空公司离了职,专注起二儿子的教育来。
为了教育和更高端的社交,观冲之举家搬到距离雾城城区三十公里的顺意,那里是号称“国内财浓度最高”的区域。居住在小区里面的人,除去极端富人便是耳熟能详的明星。
随着观冲之财富的上升,很快在富人区成为其中翘楚。
观谨言九岁以前都生活的很快乐,他平日里调皮,会把李璨瑜塞到他包里的牛nai,在上学路上喂给路边的小猫。放学回家,会跟小伙伴追着跑来跑去,观谨言跑的最快,总是第一个到家,这让他很得意,甚至让他哥在他的作业本子上写“飞毛腿”三个字。
可后面一切都变了,尤其在他们搬到顺意后。
富人区的小孩过于优秀,观谨言猛然被投入到高度竞争的环境里,充满了不适。观谨言从普通小学转校,进入到需要全英文交流的国际学校。李璨瑜为了观谨言定制了严谨的时间表,什么时间该学英文,什么时间该上钢琴课,什么时间休息,时间Jing确到以分钟来计算。
观谨言很累,李璨瑜从前还会体谅,只是搬到顺意后,在过于神经质的严苛空气里,她再也没有抱过观谨言。哭和累,在李璨瑜这里并不被承认,观谨言也不再从她那讨要同情,性格也开始逐渐变得冷情冷行。
富太送小孩到学校后,会聚集在小区周围的咖啡馆,虚与委蛇地聊天,嘴上贬损着自的小孩,说着您家的孩子真优秀的比较话语,暗地里确是谁也不服谁的,彼此试探。
这里的人看着体面,实际很少说“真话。”
在顺意说“真话”成为了一种稀有品质。李璨瑜以前有,到了这里完全失去了这项美德,实际上他父亲也这样。表面上一家和睦堪称楷模,背地里观冲之在外头养了两个小三,一个艺校学生,一个是公司的秘书。
李璨瑜也是撒谎界个中好手,骗自己也不在话下。她不问,假装不知道,然后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观谨言身上。顺意变成李璨瑜的战场,她要她的儿子最优秀,她要观谨言能够进入藤校。
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好教育资源,观谨言的生活被李璨瑜填的满满当当,在无时无刻都在竞争的环境里,观谨言越过窄门,终于进入了藤校,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发展起来。
可这么多年,家人不说真话的毛病,依旧在传承。比如观谨言大学毕业打算不回国,在北美上班,他父亲不同意,几次三番说教,他全当耳边儿风,观谨言就是不想回到那个充满谎言的家。
母亲一如既往地撒谎,煞有介事地声称自己患了重病,观谨言接到电话订了最近一班飞机,火急火燎地到家,才知道李璨瑜又在撒谎。
观谨言不痛快,真的很不痛快。餐桌上父慈子孝的和睦戏码让他不痛快,那个意yIn他敢随便亲他的蔡熙也让他不痛快,所有的一起都令他不痛快。
饭毕,两家该谈的生意谈的差不多。观冲之忽然开玩笑对着蔡东来讲:“你们家阿熙真厉害,年纪轻轻就是节目制片,不去家里的公司上班,是个活的快活的。”
蔡东来喝酒,笑笑:“没办法,他不想来就不来,先由着他。”
观冲之看这一言不发的观谨言道:“我们家谨言要是有什么喜欢的,我们也会支持,只是他喜欢家里公司的业务更多些。”
“我有喜欢的。”观谨言打断观冲之讲话,“我要做新闻。”
因为在观谨言的脑海里,新闻代表着“真实”,代表着说真话,观谨言早就厌倦了家里的虚伪,他想做新闻。
“爸,我想去电视台新闻频道实习。”
“胡闹。”观冲之脸色不善,玻璃酒杯嗑在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做记者跑来跑去,高温拍酷暑,下雪拍低温的,片子做好又不一定审过,没有意义的吃苦简直是愚蠢!”
“你刚才说过,我想做什么你都会支持。”观谨言不卑不亢,“才说的,又不做数?”
桌上气氛一时冷下来,蔡东来打起圆场。
蔡熙在旁边往嘴里塞切好的桃子,看笑话的似的,还笑出了声儿。
观谨言倏地看像蔡熙,那双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着,有点冻人。
蔡熙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