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谨言总觉得自己是没有灵魂的人，就好像这样也可以，那样也行。
他还记得从前放假回家，陪同父亲参加商业酒会，作东的是雾城有名的某金融集团董事长。
酒会中途，观谨言背着父亲躲着所有的人在露台上吸烟，长长的安静的走廊，大理石地板洁净肃穆，只有灯带在散发着并不明亮的光。
时间差不多，露台的门被关上，室外的冰凉空气就附身到它昂贵的西装面料里，显得他整个人疏离挺拔。
那天晚上他得到了董事长小女儿的表白。
走廊安静，观谨言转了转眼珠，嘴角牵了一个恶劣的笑，像是不解地问：“你喜欢我什么呢？”
也许是有些慌张，眼前的女生红了脸，素白的手指揪着短裙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对他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学长在学校里就好出名，常年都是第一名。滕校随便申请那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努力的方向。”
观谨言从女生的口气里推测出，他在以前的学校很出名，大家觉得他优秀。
女生又继续说：“我努力跟你考一样的学校，我比你小一届。本来很早就想跟你表白的，可是你太耀眼了，我不敢。我见你放假的时候穿着得体去你父亲公司帮忙，在那么有名地段，到处是金融才子，满是上进的富二代，办公楼拔地而起直入云霄的金融中心，你依旧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观谨言把手插进裤兜里，布料摩擦带起一片华丽的声响，他冷静地问：“所以你喜欢我？”
女生点头。
观谨言也点了点头，他说：“我知道了。”他将目光放到长长走廊尽头的绿植上，他说：“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喜欢那些外在。”
“你不该喜欢我。”观谨言说，“我们俩的口味实在是太不一致，你喜欢的东西，我觉得是枷锁。对我来说，那是我该做到的而已，那些特质并没有让我很开心，他让我找不到我自己。”
“我是一个找不到灵魂的人。”观谨言对着女生苦笑，他说，“你看，我连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观谨言把思绪从过往中抽出，目光投到舞台上。蔡熙跟从前一样，衣服穿的干净整洁，跟导演组的人做沟通。
今天是最后一次检验，明天《诞生音乐人》开发布会，后天就要开始第一期录制。
讨论的差不多，蔡熙跟其他人点点头，然后走到台下，坐到嘉宾应该坐的沙发上。蔡熙工作总是那么认真，观谨言跟戴小刀站在沙发旁边，觉得心都安静了。
舞台上是同《诞生音乐人》有长期合作的工作室的舞者，他们在彩排开场舞。在这之前，蔡熙已经看过很多遍，但他永远也不嫌弃彩排次数多。就好像他说过的话：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也做不到完美，但越来越趋进完美，总不是坏事。
观谨言还记得那个女生的表白，她说：因为太耀眼了，所以她忘不掉。
观谨言在心底重复了一遍，一个他不得不承认的事，蔡熙好好工作的时候，很耀眼。观谨言时常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天上漂，蔡熙比他大很多，那么可靠。
他从前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可他现在知道。
他喜欢跟蔡熙呆在一起，喜欢听蔡熙发脾气，也喜欢看蔡熙认真工作。
观谨言瞧着座位上的蔡熙，目光深邃，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也喜欢跟蔡熙做-爱。
如果李璨瑜是风，观谨言觉得自己就是风筝，他要听母亲的话，不能有方向，风往哪边吹，他就要往哪边飘，李璨瑜让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可是这个风筝现在长出了一条线，线的另一端缠在了蔡熙的手上，那条线拖拽着他，让跟风碰撞着，想清楚自己到底要飞向哪里。
他爱不爱蔡熙？观谨言不知道，但是蔡熙只能是他的。
蔡熙端坐在演播厅里，衬衫下满他用牙齿咬出的痕迹，他吻过他的唇，进出过他的身体，蔡熙只能是他的，哪怕自己不爱，也没有人能够抢走。
那天工作的末尾，像是对未来的预示。节目基本环节没有问题，甚至可以马上开始开始，宋玉氓和其他选手依次到下榻酒店，准备明后天的节目录制。
观谨言出出了演播厅大门，请假的云住突然跑回来，对他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