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熙从梦魇里醒过来,闻到了血的味道。
梦里惊了一身冷汗,比冷汗更让人觉得冰冷的是身后挨着自己的胸膛。
黑夜很好的笼罩了自己的脸色,蔡熙喉头上下滑动,咽下几欲吐出的惊呼,平息好了心跳。才从自己的脖颈处,拿起观谨言的手,亲了一口,就像他从前安慰别的小男孩那样,哄诱地问观谨言:“怎么了?”
他的声音沙哑,不似平时那般恶声恶气,空气小幅度的轰鸣震动。
观谨言不讲话,蔡熙又问他:“怎么了?”
观谨言抱着蔡熙的手臂更紧了,因为蔡熙的身体太温暖,温暖到他想要将他融化进身体里。
“没什么。”观谨言回答。
他不想说,蔡熙就不追问,也没有回头。他闻到观谨言身上的腥气,也能感受到他的绝望,观谨言心里有事。背对着观谨言躺着的蔡熙眼神空洞,好半天才眨动一下,他刚从梦魇里逃出来,梦里少女的脸清晰的纤毫毕现,雨水的味道,废弃工厂的味道,似乎还在房间里浮动。
蔡熙把被子裹紧了些,他一动,观谨言的手臂箍的更加大力。
外面的风声嚎啕,飘窗上的晴天娃娃在浓稠的黑夜里,被风吹的放肆响,声音急促的像是被勒到死亡前疯狂跳动的心脏。
观谨言揽着蔡熙的肩膀不说话,蔡熙背对着观谨言扣着他的手腕不吭声,黑夜里一片宁静,唯有飘窗上的晴天娃娃叮叮当地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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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熙下了地,牵着观谨言的手往盥洗室走。他的房子铺满一平层,走路带起的声响,愈发显的空寂,蔡熙没有开主灯,只留了冷色调并不明亮的灯带。
洗手间响起水声,观谨言立在洁净的大理石地板上面,挺直着背,麻木的没有多余的表情。蔡熙攥着观谨言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清水流出来,很仔细地替他将手上干涸的血ye洗干净。
“观谨言。”蔡熙按了一点洗手ye,抹到观谨言手上,用自己的手和他的手摩擦,搓出一堆密密实实白红相间的泡沫:“你说说话。”
“熙哥。”观谨言终于开了口,“其实我怕血。”
“那就不看。”蔡熙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爱马仕丝巾,系到观谨言的眼睛上。那是他要送给母亲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就系到了观谨言的脸上。
“这样就看不到了。”
丝巾是彩色的,布料有些薄,能透出来一点光,视线朦朦胧胧。
视线受阻,触感就变得深刻。观谨言能感受到蔡熙按他的手,在洗手池里,水是温的,蔡熙的手心是软滑的。
泡沫冲掉了,蔡熙又用毛巾给他擦干,他的手变的干爽,散发着和蔡熙一样的味道了。
“观谨言,没事的。”蔡熙跷脚脱了观谨言的外衣,脏衣服被扔进洗衣机里,又用浸泡拧干的毛巾替他擦干身体。
“没有血了。”冰凉的丝质的睡衣被披到观谨言的身上,蔡熙替他系好扣子,抽下观谨言脸上的丝巾,抬起眸子,很认真地瞧着观谨言看,他说:“你看,没有血了,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