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很快就过去了。果然如江澄所说,江枫眠要将他们送去蓝氏听学。师姐弟妹四个连同几个弟子一行很快就收拾了行李出发,坐船自云梦而出,一路上不停歇往姑苏蓝氏而去。
不久,到达蓝氏山下的小镇上。
江氏一行决定暂时歇下,洗去沿途的风尘,整理好着装,明日再前去拜见。于是,便着头找起客栈。
蓝浠唇边的笑容突然一顿,双眼看向云深不知处的方向,目光灼灼,似乎在紧紧盯着什么,仔细看去,她的眼中竟带上些许凝重。
青天白日,云深不知处的方向可见清濯浩然之灵正,但蓝浠目光所及并不是旁人眼中所见。
她所见的,是一个躺着的人,脖颈间隐有血纹,骤然睁开双眼,却是眼珠泛白极为可怖的惊人模样,紧接着一场凶猛的大火席卷了整个云深不知处,仙境般的存在立时荡然无存,只余杀戮惨叫与血腥。
蓝浠惊魂未定,腔中心脏剧烈跳动,多年磨炼的冷静在这一刻发挥出来,她很快开始回想所见的这廖廖几幅画面,立时发现了一人。
红衣打扮,嚣张狷狂,轻描淡写一道命令下去,便是无数人之死,却不过换他多几分得意。
岐山温氏,温晁!
“阿浠!”江厌离本同蓝浠并肩走着,却不知为何身边人骤然停下,她好奇转头去看,却见师妹眼睛盯着远处,神色不安,脸色更是有些不对劲。
忙捉住蓝浠的手,江厌离呼唤她的名。
被师姐这么一叫,蓝浠回过神来,师姐的面容就在面前,目光中满是担忧,而随后闻声转头的两位师兄也拥上前来询问。
“没事,”蓝浠笑笑以作掩饰,眼睫微垂,似是不知地问:“师姐,师兄,怎么了?”
魏无羡和江澄在前头走,没注意后面,一时也不清楚状况。又见蓝浠面色无碍,只道是多心了,两人对看一眼,只愣愣道:“没事。”
“没事。”
江厌离从头看到尾,没被瞒过去,眼里的担忧一分不少,问道:“你方才是怎么了?我看你的情况不对劲。”
“无事,”蓝浠反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要不要买把箫。”方才她们在街上正好看见有人在卖。
魏无羡和江澄相信了,师妹颇为擅长音律,但从不见她有随身带什么乐器,一时见猎心喜也不一定。
“这有什么,我给你买一把。”魏无羡笑道,手当即摸向了钱袋子。虽然只剩下喝酒的钱了,但给师妹买箫要紧。
江澄也掏向自己的钱袋,口中道:“用我的。”
蓝浠忙止住两人的动作,笑道:“我自己有钱。大师兄的钱还是省着点花吧,这个月才开始不久,我可瞧见你花了不少,虽说在云深不知处大抵用不上什么银钱,但也别这般快就把月钱花光了啊。”
“二师兄的钱也攒着,说不准会瞧见什么喜好的物什。”
江厌离也道:“阿浠说的是,你们俩要省着点花。”
随后她略作思索,道:“你们先去找客栈,我陪阿浠回去买箫,两边两不误。”
“好。小师妹别着急,慢慢挑,要买就买最合适最好的。”魏无羡笑道,顺手又勾着旁边江澄的肩膀。
江澄觑了他一眼,嘱咐了阿姐师妹几句,一行人方才分成两拨走了。
蓝浠说买箫只是寻个托词,却没想到师姐也陪着一块,忙道:“一路辛苦,师姐不必陪着我的,先去客栈歇着可好?”
蓝浠心疼师姐,师姐又怎会不心疼师妹。江厌离心里还挂念着蓝浠方才的不对劲,但师妹不肯说,她也不愿意强逼着,却是不能放心师妹一个人去。不过这话倒不必说,她便只笑笑道:“我不累,陪你一块去,要是银钱不够,我这里的月钱给你补上。”
蓝浠无奈一笑,哪里会不够,师娘向来最偏心了,给她和师姐的月钱是足足的,还时不时多给些零花,怕她俩不够花,而对两位师兄却是少得可怜。尤其是大师兄最少,二师兄听话,师娘还算放心,大师兄就喜欢买酒或买其他东西,师娘怕他带坏二师兄,就总故意扣他的月钱。所以往往都是她们三个接济大师兄。
想到这里,蓝浠不由得一笑。
江厌离不解,问了出来,蓝浠便说了方才所想,于是她也笑了。
边笑边道:“阿羡的月钱向来花得最快,想来现下也剩得不多了。”
蓝浠弯唇笑道:“应该只剩下买酒的钱了。所以我刚刚才不敢让师兄掏钱,不然万一他买不起心心念念这么久的天子笑,可是要念叨我很久了。”此念叨倒不是念叨给师妹买箫,就是念叨喝不上的天子笑。
两人又是一笑。
两个姑娘,一清丽绝俗,一清秀温婉,笑语嫣然,皆是难得一见的风景,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很快,蓝浠挑好了箫,付了钱,两人往回走。
一手把玩着新到手的箫,另一只手牵着师姐,蓝浠唇边带笑,不由道:“师姐总把我当小孩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