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睡的并不踏实,总觉得有很多心事。他半夜醒来几次,去厕所,想起电话还和方闲连着,又点了静音。
应该是折腾一天太累迷糊了,他什么时候和方闲连过一晚上的麦,这厮倒是总在大早上打电话叫他起床。如今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和人连了,陈慈能很清晰的听到方闲那边传来的呼吸声。
凌晨三点,电话那头应该是在深度睡眠中吧。
今晚没吃褪黑素,他完全睡不着,看来保健品也有耐药性,只是会比安定低一些副作用。
陈慈拧开一瓶水喝,两点的时候戚母醒来闹了一次,哭着喊着,嘴里念叨着戚恒的名字。值班护士要打镇定剂被他拒绝,是药三分毒,老人身体不能承受那么多毒素。何况身上还发着高烧,只能物理降温。他买来毛巾浸shi,来回换了五次。
很累。
是那种说不上来的疲惫,和人说矫情,自己吞又觉得委屈。
如果戚恒没死,这些事情是不是就能有个人和他一起承受。人都是自私的,这么多年过去,要说陈慈心里没有一点介意,根本不可能,他又不是圣人。
可是他又很感激自己能照顾戚恒的父母,如果没有这两位老人,戚恒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陈慈喝完水上了厕所,往床上把自己团成一团,他必须得睡一会儿,不然白天撑不住。
这两年他刻意让自己打起Jing神振作,每天强迫自己规律睡眠,今晚熬夜到现在他已经困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日子一天天过,他马上三十,过了三十他就往中年进发,衰老在前面等着,早晚和他碰面。
陈慈把手机放在枕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阿慈,阿慈,别等我了……我不会再回来了。”
“阿慈,谢谢你照顾我父母,谢谢你阿慈……”
陈慈猛地醒来,天光大亮,窗帘被人拉开,阿姨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吃早饭。
“小慈醒了?”
“阿姨?”陈慈抹了把脸,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他还静音连着麦,方闲那边应该是还在睡,已经早上八点了。
“我睡这么久。”他声音哑的厉害,清了清嗓子,“阿姨您吃的什么?要是不够我再去给您买。”
戚母摇摇头,“小慈辛苦你了,你叔叔已经过来一次了,他回去拿东西,很快会回来。”
陈慈松了一口气,知道戚母这是真正清醒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犯病,又会发疯,自从戚恒走后她就这样一直疯疯癫癫好多年,老人又有那种病,不能乱吃药,不然副作用吃不消,只能进行保守治疗。
“不辛苦,阿姨,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不用了,你一晚上也没休息好,这么小的床你都睡不开,赶紧去吃个饭回家洗洗澡补觉去!”
“我不累阿姨,维生素拿回来了,记得吃。”
戚母没读过什么书,年轻的时候很早跟着家里人开小店,后来机缘巧合遇到的戚父,是个很淳朴的人,很好糊弄。不然这种药,明眼人见到一次就会分辨出来,根本不是普通的保健品。当然,戚父的隐瞒功不可没。戚父也是一名医生,说话很具有权威性。
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骗你骗的你越深。
陈慈起身抻了抻身体,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阿姨吃药,你回去吧小慈。”
“阿姨,我不忙,我留在这陪您。”
“不用你陪,不用你陪。”戚母连连摆手,“小慈,你在这阿姨心情不好,阿姨看到你会想起不开心的事,你快走吧,快走吧!”
陈慈抿抿嘴,“那阿姨,我等叔叔过来就走,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去诊所找我。”
戚母大概是被陈慈弄烦了,脸皱起来,“你快走,我现在看到你就能想起阿恒,你快走,我不想见你!快走!”
“阿姨,我这就走,您别激动!”陈慈拿起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我这就走。”
“快走快走!”戚母大幅度挥动着手臂,声音也越来越尖锐,“快出去!快出去!”
陈慈急匆匆的走出病房,叹了口气。
这次情况一点也不好,就清醒了几分钟。原来戚恒在的时候,戚母是一个很慈祥的人,对他特别好,会在他去家里的时候给他做年糕饼和烙馍,戚母做的蒸野菜和豆豉酱特别好吃,每次他能吃好多,戚恒不让他多吃,戚母还会和戚恒争辩,说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不吃饭哪有力气。
陈慈坐在走廊,准备等戚叔叔过来再离开。
电话突然进来,是他妈,他才想起来放假了自己还没给家里问候。
“怎么不回家?好不容易放个假,诊所就关门几天,回来吧。”
“妈,诊所有点忙,我就不回了,小容不是回去了嘛,想去哪让她带着你们转转。”
“知道你妹回来你还不回来,你有什么可忙的?你那个诊所还没你妹赚得多呢!”
“妈。”陈慈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