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胎落地就没了声息。
颖夫人哭得肝肠寸断,逼着鹿杰去请来族里的祭灵师招魂。
如今旧事重提,鹿杰与颖夫人仍是唏嘘不已。
鹿杰道,“阿伽灵师曾说过一句话,魂魄归来祸福难料,但愿无忧跟着沧海君能逢凶化吉一世无忧,这也不枉了咱们给他取的这个名字。”
颖夫人听了,也不由得泪水涟涟。
想起鹿无忧虽有灵根,却从小体质虚弱,找了无数大夫,都摇头,“此子不寿”。
她叹息一声,跌坐椅子上,“只盼着他此去,在那仙家云集的地方,可以活得长久些。”
爹娘愁眉不展,鹿无忧却坦然一笑,“爹娘多虑了,我都四百多岁了,还叫早夭么?难道非得活个万儿八千年的才叫长寿?”
接连两日,鹿无忧都去帮雪虎他爹炼制续命丹,炼到手软脚软浑身无力。
后来,是雪虎把他背回来的。
纤瘦的身躯伏在雪虎宽阔的背上,身上披着纤尘不染的月光下,鹿无忧舒服地都快睡着了,耳边是虎妖的絮絮叨叨,“你说说你,也不悠着点,给我爹炼那么多,都能当饭吃了,瞧把你给累得......”
鹿无忧觉得有点往下滑,紧了紧搂着他脖子的手,有气无力道,“我知道,那些丹药其实是炼给你的......雪虎,你快到渡劫的时候了吧,如果受了伤,还真的得把它当饭吃......”
背上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听不见,他缠着的手指慢慢松开,已然睡着了。
雪虎掐着他的膝弯,往上掂了掂,有点小感动,这个鹿无忧,平日里看似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其实,比谁都看得明白,比谁都心软!
翌日,一大早,沧海君就来了。
同来的还有一位神仙,与沧海军俊逸挺拔的身形相比,这位神仙清清瘦瘦的,穿着一袭浅蓝广袖衫,腰悬青蓝丝绦,斯斯文文的,倒像个书生。
雪虎正与鹿无忧执手相看泪眼,一看到这位瘦神仙,先是一愣,继尔虎目眼前一亮,立刻就没了底线,他扑上前去,那条虎尾瞬间立在身后,“哎,是你啊,你还记得我么?”
瘦神仙看了他一眼,又特意看了看那根摇得很欢的尾巴,冷冷淡淡说了一句,“不认识。”
雪虎一听,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兴奋,尾巴摇得都有了虚影,“就是你,连声音都没变,还是那般动听。”
瘦神仙略略有些不悦,心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雪虎一看瘦神仙茫然的表情,立刻在地下一滚,变回原形,一只毫无杂色的白毛老虎,口吐人言,“这样呢这样呢,这样总该认得了吧?”
瘦神仙笑了笑,雪虎立刻满眼桃花瓣儿飞,痴痴地望着清瘦的神仙,他冲我笑了,定是想起了我。
结果,瘦神仙丹唇轻启,“还是不认识!”
真不知所谓。
然后,再不看他,一路随着沧海君去了。
……
沧海君目光冲旁边一瞟,低低道,“如何,是他么?”
瘦神仙状似无意地瞥了瞥鹿无忧。后者,正坐在一枝矮树杈上,晃荡着两条大长腿,看雪虎悲伤失望地肚皮贴地半装死。修眉长眼,瞳仁儿泛着琉璃碧色,淡红薄唇勾起一抹醉人的弧度,整个人在阳光下像枚宝石,灼得人睁不开眼。
瘦神仙叹道,“没错,\t我施的法我能感应得到,就算没有法术感应......单凭那双眼睛,不是他,又是谁......”
沧海君突然停住脚步,望向鹿无忧方向,那孩子的人形模样异常隽秀,与当初的那人六七分相像,只不过多了三分娇憨。
他微微皱了皱眉,“解羽,他为什么认不出我?”
解羽想了一想, “你也知道,当初,他魂飞魄散之时正赶上魔界入侵天下大乱,我与多宝本就不擅固魂之术,勉力为之,丢失那么一星半点的Jing魂也是有可能的。”
“……沧海,如果他真的忘了,你......会告诉他么?”
“不,不会”,沧海黯然,“解羽,此事只有你与多宝知情,千万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他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如若不是看他固魂仙力即将散尽,我是断不会让他重上天庭的,如今的我,只想让他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刚刚听了大殿墙角的雪虎连蹿带跳地奔过来,“鹿儿,我知道了,那个瘦神仙叫解羽清君。”
“哦”,鹿无忧嘴里叨着根草棍,有点没Jing打彩。
雪虎卧在草丛中,“我也想上天”,他两只前爪扒拉着草皮,很害羞的样子,“我想跟解羽清君去修行。”
鹿无忧横了他一眼,“你吃错药了吧,人家是神仙,会相中你这只连尾巴都藏不好的臭老虎么?
雪虎摇摇尾巴,左右闻闻,下颌放在爪子上,不臭啊,我每天洗澡的。
“鹿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位俊俏公子么?”
鹿无忧把雪虎推翻了个个儿,枕在他松松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