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叶心里那叫一个苦,本来约饭自己亲爹,结果附赠前夫来作陪,苏木叶觉得他和安若尘是离了的,所以安若尘只能算得上是前夫。
苏墨文都开口了,虽然非常虚假地问了一下苏木叶的意见,但他能说不行么,自己约的饭,跪着也要吃完。
分配座位的时候,苏木叶抢先坐在苏墨文旁边,理由是安若尘要给安忆喂饭。
他们坐在大厅里,四周是古色古香的木质雕花屏风隔开的包间,氛围类似古代宫廷,餐厅主打宫廷药膳。
吃饭的时候苏木叶问苏墨文:“老师过年不在这边?”
苏墨文给安忆夹了块鸡丁,侧过头看着旁边的苏木叶说:“对的,就回市区下面的小县城里过年,那里安静。”
苏木叶突然想起来了,在还没有跟安若尘结婚,没有和他爸闹翻的时候,他们家都是会溪乡过年的,他爸上山下乡去的那里,然后遇见了同来溪乡做知青的妈妈。
“挺近的呀,那苏老师,寒假我可以去溪乡看您么?”苏木叶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他家门口流过一条溪流,小的时候他爸钓鱼,他就把鞋脱了在河边洗脚,童年回忆,好怀念呀。
以前安若尘每天都好忙,他想带他回去见见爸爸的,想带他回溪乡边一起洗脚的,但安若尘忙到连陪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他现在挺想回去的,陪七年未联系的父亲回七年未回过的地方。
“你寒假不打工,你跑去溪乡干什么?”苏墨文没说话,先开口的是安若尘。
“你怎么知道我在打工?”苏木叶有些生气地质问他。
“在牛排店看到你了。”其实并不是。
安若尘是去学校给苏墨文送秋天晒干的菊花,在校门口看到了背着书包的陆言,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苏木叶,他背着的书包是苏木叶大学时候的同款,同样清瘦的背影,穿衣风格是一样的格子衫、牛仔裤和板鞋。
有那么一瞬间安若尘以为自己看到苏木叶了,但他眼中的陆言转过身来,打算过马路,打破了安若尘所有的期待与幻想,他按住心脏,希望能减少它的频率。安若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见到陆言后,他就有一种熟悉感,想要靠近,就见过几次,但在他心里居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需要一个苏木叶的替身,他需要一个假象;但脑中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亲近,苏木叶会生气的。他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生活突然掀起了微微涟漪,他厌恶这样的自己,苏木叶才消失了三年,他就可以随便注意别的人了么。
自制力异常强大的安若尘却丧失了思考能力,看着过马路的陆言就想到晕倒在斑马线上的苏木叶,他不知不觉地跟了上去,他害怕连这样的幻觉也会消失,然后他一直跟着苏木叶到了他打工的牛排店,然后呆立良久,苏木叶苦rou计把安若尘骗到校医以后,加了安若尘的社交软件,安若尘那个时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大晚上跑到校医,为什么点了外卖,为什么加了苏木叶,他只是知道自己不想拒绝。后来苏木叶以答谢他为由,请他吃饭,吃的是牛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苏木叶把牛排切好了直接放在他面前让他吃,他觉得这样挺没礼貌的,但苏木叶不这么想,他以为安若尘很穷,没吃过牛排,不知道怎么使用刀叉,而且他觉得把牛排切好,看安若尘吃有一种冒着泡的感动,这是苏木叶向安若尘描述的当时的心情。
苏木叶不知道安若尘是怎么发现他在打工的,很不爽地说:“要你管!”
安若尘愣住了,苏木叶以前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每天从学校跑大半个城市就为中午给他送饭,为了给他做饭总是故意烫伤、切伤,莫名其妙地问他为什么要结婚,然后安若尘总会不高兴地纠正他不要做这些既浪费时间又毫无价值的事情。然后,苏木叶就会坐在沙发上,扬着一张倔强的小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安若尘说:“要你管!”那神情那语气仿佛一模一样。安若尘陷入一种痛苦,就是他明知道陆言不是苏木叶,却想从他身上寻找苏木叶的影子,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一直没发言的苏墨文脑壳疼,安若尘难道是那种喜欢偷窥他人隐私的人?毕竟自己一直被安若尘暗中偷窥着,忍不住一阵嫌弃。然后对苏木叶说:“我一会把地址发你,你寒假想过来就过来吧,那边特别安静,适合养老,我再带你到处逛逛。”
苏木叶一脸得意地看着对面的安若尘,仿佛争宠的小孩得到奖励和糖果。但他不知道自己得意的笑容再次击中安若尘的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