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华妃娘娘心思偏颇,嫔妾并未及时劝说,反而还帮着她,使娘娘一错再错,到了如今这种局面,嫔妾难辞其咎。”曹琴默眼眶微红,语气微凉,“淳贵人的死,嫔妾做梦都心惊不已,每每想到淳贵人如此年轻就惨死湖底,嫔妾都觉得漫天神佛向我问罪!”
一行清泪流下,曹琴默用手捂着胸口,脸上几分惶恐。
皇帝神色莫名,一跳一跳的烛火映照着脸庞,他手中转着佛珠,淡淡的开口“华妃自己糊涂,心思恶毒已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何必怪罪自己?”
屋子静的可怕,只闻声声抽噎。苏培盛弓着腰,几不可闻的瞥了曹琴默一眼,复又沉默。
“不!”曹琴默喃喃反驳,“嫔妾自知华妃娘娘本性不坏,只是她太爱你了,爱到…让她失去了自我。”
曹琴默恭谨地跪拜,双手伏地,“嫔妾修行,一为补偿,愿皇上善待华妃。二为温宜,求上苍保佑温宜平安成长。三为皇上,祝皇上千秋鼎盛,大清国运昌隆。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默然,佛珠停止转动,他看着这个面前的女人,卑微,又坚韧。
突然想到,他对她的记忆是模糊的,往日跟在华妃背后,她始终是沉默的,含着一抹笑,尽显温柔。
她心机重,却爱女如命。
说她无情,却挂念华妃。
“风不吹,树不摇……”耳边仿佛响起了她的歌声,他在外面看着,她眼里,满怀慈爱,抚摸温宜的手,如此轻柔。就像他少年时期偷偷跑去见母妃,她哄着十四弟睡觉时的模样。
曹琴默头挨着地,室内温暖,额头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寒颤。
寂静,无边的寂静。感觉这一瞬间已是天长地久。她终于听到了这位多疑帝王的声音。
“你有心便好。既然额娘没有同意,此事也莫在提起。朕允你在咸福宫开一座小祠堂,日日诵经礼佛,佛祖会知道你的心意。”
他那双狭长双眼里,透露出点点温情。
曹琴默如蒙大赦,一瞬间喜极而泣。不过,再抬首,平复心情,平静地谢恩。
只有她知道,这条命,保住了。
翌日,才过五更天,抬眼望去,天空上稀稀拉拉留着几颗星星,乌云飘散,月娥若隐若现。黑压压的天,尚未透出一丝光亮。
宫女们鱼贯而入,霎时间这座宫殿灯火通明。
待皇帝洗漱好,曹琴默接过宫女手中的朝服,冠珠,一一服侍他穿戴好。
皇帝喝了一碗米粥,吃了几个饼,草草的用了一些垫胃。
送走皇帝后,曹琴默也没时间再上床睡个回笼觉。由着宫女梳洗打扮后,这时间一溜烟儿,又该去向皇后请安。
宫里向来藏不住秘密,吹一阵风儿,这襄嫔想出家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也着实让人好奇不已。这不,今儿一大早妃嫔们就到了景仁宫,等着看热闹。
出了景仁宫的大门已是日上三竿。曹琴默送别妃嫔后,上了轿门才收起一脸假笑。
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歹把这群女人给糊弄过去了,一个一心向佛,有心祈福的人,总会让人放下些戒备。
不过,曹琴默蛰伏了,华妃落魄了,就该她甄嬛一支独秀了。
接下来的时间后宫风平浪静,各宫各处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悦。
因为拿着协理六宫的大权,这些时日甄嬛日日忙着处理宫务。皇后给了敬妃和甄嬛尚衣局,御膳房和各宫份例发放的权利,东西六宫人员杂多,还要管着太妃们的月例,让二人忙得晕头转向。
没过多久,皇后将瓜尔佳氏抬进了宫。
祺贵人生得娇艳,又性情活泼,甫一入宫,便成了仅次于甄嬛的第二宠妃。二人父亲同朝为官,所以她又求着皇帝搬去了碎玉轩,与甄嬛做伴。
没过多久,年羹尧被斩杀,其子年富年兴春后问斩,年氏一族被剥夺身份,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年家的判决终究还是下来了。
那天,曹琴默趁着无人偷偷跑去看了年世兰。
她比之前更加衰败,形如枯槁。一双眼睛透着猩红,眼眸深处藏着星星点点深刻的怨。双十年华,竟然都有了白头发。
后宫亦有不少人趁着此事劝皇帝严惩年世兰,说着肃清风气之名,不过皇帝并没有明确答应,次数多了,有眼色的人就不在提起了。
“哥哥死了,我年家算是真的倒了。”年世兰神色悲戚,又带着意料之中的了然。
“可两位公子还有时间运作,年氏的族人还等着娘娘你救他们呢。”曹琴默劝慰道。
只有给她一个目标,激起她的斗志,才能让她放下她沉湎的爱恨情仇。
“我知。甄嬛有什么动静?”即使身处冷宫,她也知道甄嬛如今炙手可热,手握宫权,又深受宠爱。
“她宫里的人在暗中探查你宫人的下落,尤其是翊坤宫出来的。”华妃到底是在宫中yIn浸多年,现在暂时交于曹琴默一部分,供她打探消息。
一如前世,得知皇帝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