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灯下昏暗处传出男人焦急的声音。
草帘掀开,血腥味扑鼻而来。
“是个男孩儿。”白发苍苍的老婆子面色沉郁,“而且……融合得极好。”
男人沉默半晌,接着问:“疏青怎样了?”
“她很好。”
“把孩子抱出来给我看看。”
老婆子转身进入卧房,等再出来,怀里抱着个拿红色棉布包裹的婴儿。
她将婴儿放在木桌上,缓缓解开系紧的带子。男人凑过去,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的确融合得很好。”
这孩子的身体极其怪异,面容比寻常婴儿漂亮百倍,只是自颈部开始便不属于人了。
他脖子上贴满金色鳞片,往下则是哺ru类白绒,腰腹有金钱豹花纹,四肢关节生有蓝色鱼鳍。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瞳孔散有碧幽幽的冷光,喉咙里发出孩童天真的咯笑声,两只胡乱挥舞的拳头一直处于变化中,一会儿是鹰爪形,一会儿是蹄子状……没有特定的规律。
男人伸手摸摸孩子脑袋,语气充满自豪:“他本是位合格的奉神者,他应该享受至高的尊荣。”
老婆子没有搭话,漠然垂下眼皮。
男人为他那刚出生的婴孩系好襁褓,抬手抱在怀里:“你放心,我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愿。为了表示决心,这个孩子就叫杨诺。”
老婆子嘴角展现一丝笑:“好名字。”随即又恢复肃穆姿态,“另,如果可以,希望第二个孩子能在后年开春出生。春季,万物复苏,于三方有利。”
男人点头:“我明白了。”复叹口气,“可惜我的下一个孩儿将如初春冰雪,要为太阳所融。”
老婆子出声安慰:“先生不要太过伤感,那孩子若明白自己的用处,想必会体谅杨家苦心。”
男人苦笑:“那个孩子来日有亲人宠爱,我的诺儿却要躲在这里受苦,我于心不忍。”
“瞧先生说的哪里话。先生与夫人要是思念诺儿尽管来看就是,只要避开旁人耳目,与诺儿小住段时间也是容易事。”
男人释怀道:“说的有理。”
——杨诺,我低声喃喃,杨诺……
“我没有办法面对她!”光影交叠间听见女人夹杂着愤怒的哭泣声,她指着积木玩具里熟睡的女娃娃说,“一想到我的诺儿在破败村子里受苦我就要崩溃!我甚至不能告诉别人我还有个儿子!”
男人抓住她的手把她箍在怀里:“再忍忍、再忍忍,等事情过去我们就能接诺儿回来,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的心口一阵绞痛,剧烈非常,一时间我没办法站立,只能弓着身子蜷缩在地上。
以往他们对我的种种态度我终于摸清了缘由,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为我的名字感到悲哀。
或许他们所指的就是我此刻的死亡。
此刻我是不是应该按照我父母设想的那样沉默死去?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接回杨诺,从此一家三**在太阳底下,温暖、幸福。
人嘛,终有一死,如果我的死可以带给别人愉快的结局,那么……
“你是我见过求生欲望最薄弱的人类,哪有你这种人?”上空飘来的声音中夹杂着巨大的无奈,“我给你看这些是想让你愤怒,从而激起你的求生意志,你倒好,偏跟我反着来。别寻思了,你现在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快点醒过来,你再不醒,rou就要烂了。”
我抱住脑袋不吭声。
顶上响起喝斥:“你再不醒,我就杀死程显!”
我心神震荡,身体猛地跌落,噬骨的痛楚如同冲毁堤坝的洪水,肆虐横流。我被我自己的呻/yin声吵醒。
“坚持住,等黄泥与你骨血完全融合就不会痛了。记着,你只要一动死念我就弄死程显,我说到做到。”
接下来我的意识时有时无,痛苦冲断梦境,将我扯进更深的现实。
我实在不知道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我堂堂一个不是那么好的三好学生,命运之神为什么要让我时刻听见骨骼生长的嘎吱响动?
我无暇顾及那个经常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人——全力对付痛苦已经耗费我所有心力,当然还有超支……在我可以发出完整音节的那一刻,我敢肯定我在骂娘,因为那个人笑得很欢快:“头次听见这么有趣的骂法,还有没有,多换几种让我听听。”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疼痛总算有所和缓。我急着要睁开眼睛,盛大的白光几乎刺破眼球,一条软布覆盖上来:“不要着急,慢慢来。”
我缺失睡眠太久,如今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偏偏天不随人愿,惊天动地的轰炸声吓的我从酣睡中捂着心肝醒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啧啧道:“怎么又打起来了。”
呵呵,我该不会穿到哪里去了吧?
随着一声风响,轰炸声低闷不少,像是被什么阻隔了。
“这是巫族和妖族的战争,已经打了几千年,分不出胜负的。”
我试着问:“巫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