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谈了会,语气不冷不热,话题不远不近,气氛也不凝滞。
顾景予似乎想让她知道,能遇见是缘,能交谈是份,无论怎么说,藕断丝连,他们还不曾彻底了结。
但他也不急于表现什么,真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她一边说话,一边吃,很慢的速度,见学生寥寥了,才想起下节她有课。
碗里的面略坨了,安柔罢筷,突然说:“你还是不吃木耳。”
顾景予也笑:“你也还是要等饿了,才记得吃早餐,依旧也吃不完。”
安柔笑了笑,“哪有,只是食堂份太多了。”
比起外面,学校食堂饭菜的虽不好吃,量却总是足足的。
她想问他,什么时候会再来学校送资料,他们还能不能……见面。
又怕唐突,怕两人时隔数年的间隙,会因此扩大。
干脆不说了。
他在桐阳做生意,大概是真的回来了吧。
要见面,总是有机会的。
从很多方面来看,安柔不是个胆大的人。
可当年,她怎么就敢主动靠近顾景予呢?
要说给徐叶叶听,她肯定一万个不信,她会说“你个木头疙瘩,会主动追男生?开玩笑的吧”。
其实,安柔自己也不太信。
可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再重来一万遍,她还是会。
顾景予说送她回办公室,她摇头说,不用了。
他也不坚持,和她一起走到教学楼下,目送她上楼离开。
安柔穿的平底鞋,因为赶时间,走得快,一下就消失在拐角,马尾荡起的弧线,却像是印在那块作为背景布的白墙上。
隔着栏杆间的空隙,他似乎也能听见,她噔噔噔的脚步声。
以前也是这样,并无二异。
放学到晚自习之间,有段时间留给学生吃饭。
当时一中还没设严格的门禁,可以自由出入校门。
可安柔不肯出去,又说学校饭菜不好吃,撒娇叫他送饭来,每个月给他餐钱。
两人每天,就在食堂,相对坐着,顾景予看着她吃。
安柔吃得慢,像小孩子一样,还会掉饭粒在桌上。吃不完的,剩大半碗饭和菜,推回去,让他吃光。
他总说:“多吃点,要到晚上九点半,多累。”
安柔讲:“没事,你吃吧,真饱了。”
然后,他拿过她的勺子,十分无奈地,把饭扒完。
次数多了,他干脆买大份的,和她共用。
旁边的学生,见这情形,低低地交谈着。
大概是羡慕地说,她哥哥对她真好,也不嫌弃她,还有,他好帅云云。
安柔抿着唇笑,像他得了巨大的褒奖,她也与荣有焉。
她趴下去,跟他小声说:“别人以为你是我哥哥。我没亲哥,但我表哥都没你一半好。”
顾景予吃完饭,从前头,摁着她的额头,把她推起来,说她不注意,桌子上都是油,弄脏衣服,难洗。
他没好气地说:“不是你哥哥是什么?爸爸吗?”
她摇摇头:“哥哥是亲人,你不是。”
“你是我男朋友。”
顾景予手撑着脸,抿着嘴,没憋住,笑了。
一边笑,一边站起来说:“走了,快上课了。”
安柔就喜欢他这样儿。
想笑,又不肯,可爱死了。
他率先走出食堂,她手忙脚乱收拾好餐盒,小跑跟上去:“等我啊,男朋友。”
股景予接过饭盒,把手伸出来,挽了下她的肩:“慢死了。”
顾景予把她送到教学楼下。
教室和楼道都亮着灯,学生三三两两结着伴,往教室里坐。
安柔爱四下张望,看见老师、班里同学,会刻意地与他拉远距离,磨磨蹭蹭地说话,再踩着铃声上楼。
后来,顾景予就说:“下次别跑,刚吃完饭,对胃不好。别捱时间,早点回去。”
安柔不肯:“一天就这么会儿和你说话。”
“晚上放学啊。”
安柔噘嘴:“每次下了晚自习,去找你,你基本上都回家了。本来我觉得失望,又想,哪家开打印店开到那么晚啊?”
顾景予不信:“谁说的?好几次等你到十点,没见你来。不是你放我鸽子吗?”
白天有时他上课,店归徐鸿看着,等一下课,就奔过来,生怕错过她放学的点。
安柔仰着脖子,辩驳:“可‘常成’都熄灯了。”
顾景予奇道:“可你有见门锁吗?等你太困,怕人来印东西,就关灯在沙发上睡觉。有几次睡到十一二点,想你肯定睡了,才走的。”
……没注意过。
满怀期盼地去看,漆黑黑一片的店子,昏昧的灯光映进去,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