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柔想起那首歌,《燕归巢》。
你看,出门在外的游子,还是会被丝丝缕缕的乡愁记挂。
顾景予,你回来,是因为乡愁绊人,还是为了迎娶你的姑娘?
“别来无恙,你在心上。”
那么顾景予,欢迎归巢歇脚。别来无恙啊。
徐鸿日常说话就用当地方言。去到广东,讲家乡话,人家又听不懂。好歹有高中学历,渐渐地,普通话磨得蛮有水准。
有顾景予在,一般的英语交流,也不成问题。
徐鸿学历不够,会的本事不多,刚到那边,找工作困难重重。靠顾景予走一步,拉扯一步。
他觉得,如果顾景予需要,他能给他命。
所以,对于安柔,徐鸿是有种复杂的感觉在的。
一是觉得,他们两人配,天作之合;其二,是怨她,当初是安柔一声不吭,就决定和顾景予分开的。
当初,提起当初,徐鸿也没忘记顾景予是怎么靠拳头,拉人和他醉酒的。
顾景予以前,是那么无挂无碍,浑身轻的人。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变得,有挂有羁绊了。因为她三两句话,去考英语四六级。因为他想养她,跑去广东赚辛苦血汗钱。
挂的是她,绊的也是她。
徐鸿以前认为顾景予很韧,可为女人折腰,却一点都不酷。
徐鸿讲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发现,安柔听得很认真。认真到,似乎,恨不得把他的每个字,刻在心底。
他就一直断断续续地,讲顾景予的事。
他想,和一个女人,谈论另一个她爱的男人,也不是很难为情的事嘛。
中途,给她点了份小点心,让她慢慢地挖着吃。
讲到一半,徐鸿接到华梦电话。
手机放在桌上,安柔不经意瞥到来电人的头像,还有备注。
老婆。
安柔笑了笑,示意他接。
徐鸿抱歉地站起身,站在一旁接爱人电话。
他们的位置,在咖啡馆一隅。
说是咖啡馆,不太合适,实在是没多高雅的格调。食物供应给学生,普通甜点店而已。
黄胡桃木的桌子擦得很仔细,没有油污。
安柔把手压在桌面,面前是吃干净的蛋糕碟,叉子上没留nai油,规矩地摆着。
刚刚一瞟徐鸿手机上的时间,竟然五点多了。
她拿出手机,反反复复地,看顾景予的号码和备注。
看得眼睛直发酸,几乎要掉下泪了。
“我家乡,还有个姑娘,等我回去娶她。”
安柔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经过徐鸿的戏说美化,但她的确想象不了,顾景予说这句话时的神情语态。
她不可否认,如果顾景予当着她的面,说类似于,娶她的话,她也许会语无lun次。
徐鸿似乎挂掉华梦的电话,又接了一个。安柔不确定。总之,他很久没回来,人却一直在。
至少,不会让她误解,他为了逃避请客的账而走掉。
徐鸿站在门口,通过玻璃门,安柔看见,有个高大的男人走近了他。
黑色羽绒服着身,拉链拉到顶,露出一点点,羊绒毛衣的边沿,还有脖子和锁骨。
服面无任何修饰物。
扑通扑通。安柔清楚地知道,那是她过快的心跳声。
他和徐鸿说了两句什么,哥俩好地拍下他的肩。徐鸿手指勾着车钥匙,转啊转的,似乎在笑他,然后就走了。
那杯柠檬茶还剩点。
她捧在手心里,掩饰般地低头吸着。咕咕咕,迅速见空。两片柠檬没有托物,叠在杯底,孤零零的。
顾景予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他先是去柜台结了账,接着,抓着那失而复得的钱包,走到她面前。
安柔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出去,吃了饭,被他送回家。
很平淡的一顿饭。
拉手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就得到了一朵,他半开玩笑地,用餐杯里的粉色餐纸扎的一朵花。
她差点误以为,顾景予会跪下来,向她求婚。
这应该算是,她人生中,最疯狂的一次念头了。
直到走进家门,安柔才想起,忘记给父母打电话,自己不回家吃饭了。
桌上的饭菜还没收,父亲窝在沙发里,一如既往地看新闻联播。母亲忙来忙去地打扫卫生。
母亲时不时地对父亲说:“别懒得动,去把碗洗了。”
一家和谐而温馨。
安柔愧疚地说:“你们没等我多久吧?晚上我和朋友一块吃了。”
母亲听她这样讲,利索地收了餐桌:“刚吃完饭,本来想出去散步的。怕你没带钥匙,就和你爸留在家里等。”
安柔无奈:“我都多大人了,还会忘带钥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