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就无药可救。
自孟晚出事以后，这是姜暮第三次来到这家医院，第二次是孟晚转醒之后。
那日晴空万里，太阳散发着冬日的热度，病号服穿在孟晚身上显得很大，长袖子往上卷了三卷，露出满是针眼的白皙手背。
敏儿出去复健，空无一人的房里姜暮给她削着苹果，而孟晚忽然转过头问她:“姜暮，你想要什么？”
姜暮停住动作，抬起头与孟晚对视，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要的太多了。”
她不避讳，因为直觉告诉她，孟晚不会被蒙在鼓里太久。
孟晚太过清醒，她睡眠不足，躺在病床上，除了疼痛，就是思考。
网上的风向，她可以询问敏儿，真正的实情，她有金硕珍给她透露，一定意义上来说，孟晚获取信息的来源一点都不比姜暮少。
“田柾国和朴恩星的绯闻，你放出来的，是不是？”
“是。”
“我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不是爆出他们的恋情……”孟晚刻意咬重了“他们”这两个字，言语都是讽刺，“而是我和田柾国的吧。”
姜暮望着孟晚沉默不语。
是她孟晚猜中了。
“姜暮，我不知道你拿到多么真实的物料，还是准备了多能威胁和摧毁我们的说辞……”
孟晚的脸色呈着病态的苍白，姜暮觉得她身上散着一种鬼怪故事般的妖氛，连那双目光炯炯的眼都像将死之人的一种回光返照。
“无论是什么，都适可而止吧，姜暮，拿我当点燃的引子，是会引火上身的。”
姜暮放下手里削到一半的苹果，面无表情道，“孟晚，你不敢。”
孟晚偏过头讽刺地笑了一声，又回过来幽幽道:“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不敢？”
而在不远的将来，到了姜暮要动用手里的资源威胁Bighit时，孟晚真的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她做得到，她敢。
她甚至敢利用折磨自己的病痛，将别人都耻于出口的“Jing神病症”拉出去一一示众，扒开自己的伤口让每个人瞧个够，以保每个人的前程似锦。
当然，这是后话了。
医院里到处穿梭着病患与家属，姜暮掠过他们，挤进电梯的人群中，又挤出去，按着记忆一路走到孟晚的病房前，却在堪堪迈进去之前听到玻璃杯被狠狠砸在墙上的声音。
“你给我滚！”
是孟晚的声音，不像那天虚弱又冷静，也不似发病时那样恐惧又逃避。
“田柾国，你来看个Jing神病人也不怕得病？！你不怕死是不是？”
更像穷途末路时的歇斯底里。
阻隔的门被大力推开，宋浩范几个人在姜暮之前冲进了病房，姜暮从缝隙里看见倒在满地玻璃碎片里的田柾国。
还有跪坐在田柾国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他脖子的孟晚。
被强行拽掉的针头在床边晃晃悠悠，孟晚的手背上的针口留着血，孟晚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手上，通红的双目映出田柾国呼吸困难的面容。
好像只要再一秒，她就能杀了田柾国。
愣住的人回了神，连忙上去拉扯，一时间混乱成灾，不可收拾。
“孟晚，还不放手！”
“田柾国你还不把她推开！”
“放手！田柾国快死了！孟晚！”
孟晚的手被直接拉了开来，田柾国白皙的脖颈上登时现出狰狞的红痕。
田柾国剧烈咳嗽起来，宋浩范想把孟晚拉离，却发现田柾国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孟晚的手腕，怎么扯也扯不开，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田柾国！”
如果……要你做个选择，一个是要你偿还的血债，一个是你要担负的人生责任，你怎么选？
在田柾国那里，不存在这个选择。
为了一方而舍弃另一方，是懦夫。
田柾国挣扎着爬起来，反身揽住了还跪坐在地上的孟晚，柑橘的味道暖烘烘的。
就像那天他等在孟晚家门口时那样，紧紧的，不肯松手。
他会负责的。
不管是人生，还是孟晚，他都会负责的。
“孟晚，我不怕，”田柾国的声音响在耳边，透着异常的坚定，仿佛只要他说的，就是真的，“我只想你活着。”
孟晚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把脸埋在田柾国皱皱巴巴的衣襟里，咬着牙，一字一句都说的异常艰难，前言不搭后语。
“田柾国，我听不到他们说的……
“我也看不到你看到的……
“我甚至……已经记不清我记得的了。
“我只能听见我想听见的，我只能记得我能记住的，我真的，真的也很痛苦。”
上一次相拥，孟晚在田柾国的肩上留下了咬痕，而这一次，他们都是笼子里的困兽，只能互相舔舐彼此的伤口。
“我陪你。”
作茧自缚，我也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