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已经换了一首,江予安看到周窈弯下腰,他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在陌生男人搂周窈肩膀前打开了对方的手。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
他用力把周窈拉起来,对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想要甩开他,“周窈!”
他吼了一声,现在要是拉不走她就真该走不了了。
江予安趁着周窈抬起脸发愣的瞬间,拨开人群往店外走。
“你还好吗?”江予安松开她的手,“我……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有点担心。”
周窈叫了一声,江予安连忙捂住她的嘴。“别哭,憋着。”
“等一会,一会再哭好不好?”
周窈呜呜咽咽地点了头,江予安松了手,本想拉着她的手臂,转念还是拉了人的衣摆往河岸边走。
夏夜的河岸,城郊的灯火不明。
“哭吧。”江予安松开她,“快哭。”
周窈抽了几下小声地呜咽着,江予安听着烦躁。
“快哭!”他朝人吼道。
周窈抬起眼看他,被吓得肩膀一抖,在河岸上放声大哭。
断断续续间,他听到她在叫霍卫昀的名字,江予安有些意外,不是阮幺了。
才这么想着,哭着的人就叫了一声阮幺,江予安心火大起。
“阮幺,阮幺。”他跟着念了两遍,“他不在这儿!”
“你叫他有屁用!”
“还…还没找到。”周窈抽抽搭搭地回答着。
砰的一声,不远处烟花筒里几串光亮直冲夜空,几对情侣正在河岸边放烟火。
江予安看到周窈捂住了双耳,打着哭嗝,身体一抽一抽的,神情却变得茫然无措起来。
来得真巧。
他噙着笑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拨动金属的声音在烟花飞天的声响中微不可闻,周窈的头却明显往这边动了一下。
她眼睛里映着跳动的小火苗,烟火声与男男女女欢呼声萦绕耳边,一切恍若似曾相识。
“烟花好看吗?”江予安问道。
周窈皱了下眉,为什么会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刚刚明明是江予安在说话,她把手轻轻从耳旁放下来,生怕惊动了其他人。
江予安看周窈慢慢往他这边挪动,侧耳想要听得清楚一些,他心情变好。
“小周姐姐给六六买了烟花,就放在教室进门的第一张桌子上。”
清冽的男音与稚嫩女童声重合在一起,周窈睁大了眼睛,眼前的火苗似乎变成了一片火海。
“小周姐姐。”江予安凑近周窈,“小周姐姐真好啊。”
“下次也给我买吧。”江予安轻笑一声,挺直背脊,远远望着河岸灯火。
孙琅也就是孙淼的母亲,在男人宣判死刑的第二天就来找了他们母子,他从门缝里窥到孙琅那双眼睛,又亮又有神,漂亮的女人让他有点害怕。
“你妈妈在家吗?我是…”孙琅自然地跟他说话,却在表明身份时露出厌恶的神情,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笑颜。
“你爸爸让我来的。”
江予安抓着门把,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抵住门,咳嗽声从房间里传来。
“妈妈生病了吗?”孙琅也不着急进屋,弯着腰温和地同小孩儿交谈,“我可以帮你找医生。”
江予安手动了一下,女人自从知道那件事以后,整天浑浑噩噩地待在家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在一个下雨天病倒了。
她在开窗的雨夜中睡一晚,风吹得窗户啪啪作响,江予安第二天起来才把恼人的窗户锁紧了。
“如果不看医生,妈妈不会好的。”孙琅轻声说道,“小安想一个人生活吗?”
江予安立刻被人抓住了命脉,要是女人死了,他也就跟着完了。
他悄声把门拉开,从鞋柜里给孙琅拿出一双鞋来,这是女人教他的待客之道。
孙琅环视着像一口棺材般死气沉沉的房子,低下头摸着江予安的头,“小安真乖。”
隔着褪色的鞋柜她看到主卧里露出的一小截干瘦的小腿,踝骨突出。
孙琅径直往主卧去,毫不客气。
江予安现在早忘了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但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的模样深刻脑海中,她赶不走孙琅,孙琅是自己走出去的,走之前还给了他一笔钱。
房间里的女人骂着他吃里扒外,冷血无情,刚送完孙琅准备替她掖了被角,就在拉扯间嗑上床尾,他和女人一起躺在床上,想着死亡或许是解脱。
他因这样的想法而吃惊,猛然间坐起来看着旁边哭得脱力的人,最终还是默默爬下床做饭去了。
药钱也是孙琅出的,家里的东西被男人偷得差不多,女人又失去了工作,烫手的钱也是救命的钱。
“她给的是不是!”江予安看着碎成四五片的碗,心里想着明天要去买个更漂亮的。
“我死了也不要她的!你去还给她!还给她!”
她总是这么固执又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