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樱来过这里,因为比想象中平静,是跟院长来的,蓝樱说,我总是要看看她。看起来像懂事的孩子没有吵闹,没有崩溃,但是罗忆知道,蓝樱难过,比想象中难过,难过到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所以是听话的假象。
蓝樱看柳伊诺最后的归宿,这么说不对,这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但是柳伊诺,只是来得更早,事实上,柳伊诺感到解脱是因为死去就像另一个重新开始,如果有下一次谁都希望可以真正干干净净来一次。
蓝樱不知道柳伊诺最后想的人是谁,就像她不知道柳伊诺的过去以及她自己,其实,都是肮脏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在,她不知道,所以说,知道有时候是最残忍的惩罚。
困扰蓝樱的问题终于解决,答案比想象中惨烈,蓝樱看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她依然美丽,或者永远停留在美丽的时候不会老去,这一次,蓝樱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哭得隐忍,长发遮住脸所以水渍无声地落在泥土里没人知道,蓝樱把眼泪擦干之后就像没有发生什么。
“走吧。”她说。
比想象中听话,比想象中懂事,因为太懂事就让人忘记还在失控,因此让人放松警惕才有独处的时间,很可惜,罗忆和蓝樱一起长大。
在没人知道的时候产生特殊的感情,不能称之为亲情和单纯的友谊,但是爱情说起来太年轻,所以说,只是某种悸动,因为长期陪伴产生的感情很可惜因为习惯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以为只是习惯而已。
罗忆,仅仅凭感觉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完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拿蓝樱没办法,没办法抓到对方的小辫子,于是也无法拯救。
正如他了解蓝樱,蓝樱同样了解罗忆,有时候了解是最好的朋友,亲人,恋人,也同样可以是防不胜防的敌人。
罗忆发现蓝樱不见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在学校等了很长时间,过了很久,到所有人差不多走光的时候,罗忆终于明白,蓝樱就是,把他抛下了。
没有说做什么,没有说理由,但是罗忆知道她必然不是简单地想静静,就像那天她看着柳伊诺的墓碑一脸平静,一脸平静地开始流眼泪也没说,拜托让我自己静一静,因为她肯定不是只想静一静,想做出什么但是会被阻止,那种情况下都知道蓝樱情绪不稳定,所以她非常聪明,没有表现出来所以除了罗忆以外所有人都会觉得没事。
事实上不是没事的样子,然后你问为什么罗忆知道,罗忆没有证据,只是他们从记事的时候就在一起凭着了解和感觉,仅仅是感觉。
就像罗忆也会凭感觉去某个地方。
然而蓝樱翘了最后一堂课了,所以比罗忆早四十分钟到,她先蹲在墓碑前发呆,这次才有实感,就是,柳伊诺已经死去的,这份实感,事实上她不是第一次看见她母亲的墓碑。
蓝樱在墓碑前发呆了半个小时,距离下课就只有十分钟了。
因为她用了最愚蠢的一种方法,如果聂朝鱼不在乎怎么办,她没有想过,蓝樱觉得难受,这种难受不是被欺骗的气愤,不是被愚弄的愤怒,不是被戏耍,不是被嘲笑,最可怕的是即使知道也无法恨一个人,因为无力所以更痛恨自己。
因为无法痛恨一个曾经对自己亲人造成伤害的人,或者蓝樱更希望聂朝鱼有一点真心,他有一点真心,都会后悔他曾欺骗蓝樱。
所以说,蓝樱想到的方法是,让聂朝鱼后悔,但是她从没想过聂朝鱼不在乎怎么办,或者她自动过滤这种结果,这是可怕的结果蓝樱想,毫无疑问,她还是小孩子,但是她懂了她和聂朝鱼没有必要的牵绊,这种关系处于弱势,不是亲人不是爱人,难以界定的关系随时可以斩断,因为她是小孩子,所以不需要懂得这种大人都懂的道理,因此刻意忽略这种结果。
蓝樱于是打了电话,在烂大街的手机铃声里倒数故事的终结,一声,两声,三声,不幸的是对方接了电话,蓝樱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聂朝鱼是那种只要是电话都会接的人哪怕更多时候是莫名其妙的异性或同性,除了有事的时候,很明显蓝樱不够幸运,结束来得直接并且没有缓冲。
“五年,你去哪里了?”
没有任何缓冲直接问,是因为蓝樱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还能和聂朝鱼说什么。
对方静默了一秒,蓝樱简直可以想象聂朝鱼把贴在面上的手机拿下来看看问出奇怪问题的,有蓝樱声音的人是不是蓝樱。
是呢,就是这样。
这是禁忌。
所以那个人沉声又不敢置信地重复她的名字,他说,“蓝樱……”
好像说出那两个字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蓝樱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在紧张,难得会紧张。
“回答我,五年你去哪里了?”
必然是不会回答的,“来找我吧。”她说,“你知道我在哪里吗?”语气娇嗔听不不同,像在说别的事,可是蓝樱,在墓园,在柳伊诺的墓园里。
聂朝鱼心跳得很快,觉得有什么要发生是他无法控制的,聂朝鱼,从很久开始把所有的Jing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