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12點整,姚小窕蹲低身子,伏在美術教室門口。
表情凝重,舉止可疑,幾個路過的同學瞥見了,紛紛加快步伐離開現場。門刷地被打開,美術老師笑容可掬地望著她,「請進。」
「」小窕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今天正眼一瞧,老師有雙上挑丹鳳眼,偏女性化的陰柔五官,再加上纖瘦高挑的體型,全都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病弱感他冷不防地伸出手,把她藏著掖著的手機搶過來,按掉錄音,「嘖,現在小孩子,個個都這麼城府深沉,心機重,沒收。」老師低頭,陰惻惻地露出一口白牙,「還想錄音呀,是打算做什麼啊?」
就是這樣一個大人,居然在學校做出綁住學生,意圖侵犯的恐怖行為。小窕嚇得往後跳,「還還還還給我,你那樣做,是犯犯犯罪。」
「嗯?」美術老師依舊滿面笑容,湊近小窕,咬牙切齒:「死丫頭,我不是讓妳進來再說嗎?是故意想嚷嚷給全校聽到是不?」他疑心地往她背後瞧:「妳沒告訴其他人吧?」
「沒沒沒當然沒有。」她猛搖頭。
「呵,」老師嗤笑一聲,朝她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別忘了,我手上有你們兩個的秘、密、喔?要是抖出來,你們可就完蛋了。」
明明是晴朗的大白天,小窕卻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只得乖乖地踏進美術教室,教室只開了黑板前上排的燈,後頭擺著的石膏雕塑、複製名畫,全都壟罩在黑漆漆的陰影下,一張張的臉孔,說不出的詭譎。
小窕攥緊裙擺,先聲奪人:「你你你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美術老師笑了起來,把玩著她的手機,「喲,還會先發制人呢。」
他把破爛的本子扔在課桌上,讓她自己看,「這妳的吧?」
「你怎怎怎麼會知道?」確實是她的筆記本,雖然封面被撕破了,但上頭是她用花花綠綠的水性筆寫的字跡。
「妳自己在背面寫上了學號啊。」老師得意地鼻張哼笑,敲了敲本子。「昨天下午,妳也心裡有鬼不敢來上我的課吧?我就更確信就是妳了。」
他一頁頁翻著筆記,嘖嘖稱奇地嚷了起來:「真是個小變態!居然把不認識的人的身高體重喜好全寫下來了,妳是跟蹤狂嘛?還不只有徐廓洛的,連妳們全班的都有。我看看哇靠,還把每天班上別人的對話紀錄下來,妳同學知道了,一定覺得妳很噁心!」
他走到她面前,彎下腰來,嘶聲低哮:「妳跟我有什麼不一樣?憑什麼來教訓我?」
小窕默默低下頭,有些難堪。她當然知道,這樣的行為別人會覺得很奇怪。
但從小到大,她因為口吃的毛病,始終無法好好跟別人交流。她越急,講話就越語無倫次,別人聽不懂、嫌棄、嘲笑的表情,她也不知道看過幾千次了。
由於不知道該怎麼跟別人相處、什麼話題會讓別人有興趣,她才開始偷聽,偷做筆記,漸漸養成了這個奇怪的習慣。
美術老師還在旁邊浮誇地亂叫著:「我都起雞皮疙瘩了!我的天啊,看看這後面還都寫了什麼呀?交了男朋友希望跟他一起做的事?這個年紀不乖乖讀書,思什麼春啊?噁心!」
男人停下朗讀內容,朝她露出一抹詭笑,「姚小窕,妳喜歡徐廓洛吧?」
小窕畏縮地往後退,「老老老師你也喜歡廓洛?」
「這!不是廢話嗎?」
美術老師張開雙手,以不斷噴出口水的氣勢,激動地說道:「說他是我的謬思也不為過!我從第一眼看見他時,我就知道了,那雙厭世!高傲!頹喪!的眼神#&*§」
姚小窕以上課放空的姿態,自動屏蔽掉以下滔滔不絕的五千字讚美詞。
老師越說越激昂,握緊拳頭,「從那時我便下定決心,總有一天,我發誓我一定要讓他從詛咒般束縛著他那絕美靈魂的身軀中徹底拯救出來!」
呃,是說這句話裡,稍微加點逗號斷句,會不會比較容易讓人理解呀姚小窕眨眨眼,並沒提出這個意見。萬一提了還得從頭再聽一遍的話,她一定會抵抗不住睡意睡死的。
「你那樣做,是想拯救他?」她回想昨天她所撞見的場景,怎麼都不對吧,明明是他把廓洛綁起來,還拿刀子要割破他衣服。拯救廓洛的,明明是她。
美術老師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妳不明白嗎?他不快樂,那是因為他那美麗的rou體,被困在囹圄般的衣著裡!」
「啊?」
老師露出自己是在對牛彈琴的鄙視,他大步往前,走到教室後方,拉開收納雜物的布簾,拿出衣架掛著的其中一件,陶醉地抱在胸前,「看哪!他多麼適合這樣的衣服!」
小窕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因為老師手裡拿著的,在她眼中看來根本不是衣服純黑色的皮革,綴滿銀色鉚釘,到處都是大咧咧的洞,上頭有項圈,下方有拉鍊,渾身上下根本沒能遮蔽身體的布料,反而比較像是便利商店微波餐用的不織布網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