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沧和安度的比赛场地分别在直道段外侧和跑道扇形区,处于田径场两个对角。跳远跳高都是单人项目,助阵人数与兴奋感远不如集体项目,却也不缺围观者。
直道段外侧,陈沧原地摆臂待赛,安度那方荡出一阵不小的惊叹和欢呼,他放眼眺望,她正进行第二次。助跑之后安度踏跳腾空,跨越过杆,似轻盈飞鸟起落。
她在厚海绵缓冲垫上打个滚,立即有一男同学接近:俯身询问,握手腕,待她站定拍去她腰背的灰,一溜的动作衔接可谓殷勤。
看不到神情,但估计安度在道谢,男生半天才松手,羞赧与爱慕掺进微垂的脑袋和咧开的嘴角里。
好在参赛前她换了长袖长裤,如果还着之前的短装,他碰到的地方就直接是皮肤了。
陈沧半眯起眼,看她跳完第三轮,那男同学又重复一回周到,手也不甩了,忽地想魂穿《寄生兽》漫画的主角泉新一。
安度初中时力荐,给他寄过全册。那时他醉心备考,粗略翻阅,现今只记得泉新一具备超越人类的能力比如这种时候,他的右手就能伸长个百来米,替某人拍拍灰,再把她捉过来
天马行空的罕见想象止于裁判提醒他就位,陈沧收回目光。
三次将身子砸入沙坑,体育老师对他竖个点赞手势,不错,小伙子成绩拿前三没问题。
他走来,抬手要为得意门生清除沙尘,陈沧道谢,拒了老师好意,我自己来。
体育老师带笑挥手,准他自由离场。
陈沧环视一圈,决定回到赛场外沿的仓库通道。
场内空间基本都有项目占用,安度不能横穿跑道,那里是回观众台的必经之路。
*
你怎么坐在这?安度踏入通道,脸一扭就看到他。
陈沧低着头,长腿交叉屈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捏着矿泉水的瓶盖玩。
衣服褶皱贴合身体曲线,肩宽腰细,瘦长人形姿态闲闲懒懒,还有点酷。
安度走近,发现陈沧发间、身子上下都沾了黄沙。他居然没清理,任自己灰扑扑地待在墙角。
陈沧没说话,抬眼瞥她,表情有些疲倦。
太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坐这也不舒服啊。安度弯腰,伸手助他站起。
陈沧将手交到她掌心,借力起身,却没走的意思。
安度被他扯得微趔一瞬,几秒才定稳。后侧飘来三四个同学的说笑声,他们同时放开对方。
她转身,和他并排而立,两人隔一个拳头的间距,对路过的同学们扬起招呼笑容。
为首的眼珠溜溜,龇牙邪笑。在他们起闹前,安度旁跨半步,面不改色重申:我们是纯洁的。
哦懂的懂的!一行人哗笑离去。
眼目耳根都清净后,陈沧谑然开口: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抛接瓶盖,笑声沉淡:纯洁?有些人坐我腿上也纯洁?
安度没想到他把这事记上了,还提得四两拨千斤。昨天怀揣的送吻心意,成锦的少女情思被他可能在拒绝的回应碎成片片,现在更有羞有愤,气他朽木不可雕,调笑倒擅长。
脸蛋朝他倏地昂起,拽回面子:打架不占据高地怎么行?
而且,你、你安度边说边钳住陈沧腕骨,将他往墙上推,强制他感同身受,你就这样,把我当歹徒制服!
美目清透,嗔怒见底。她大力抵牢他,嘲讽道:尊贵的陈警官是碰也碰不得呀!
陈沧捺住冲上嗓间的笑,双臂折在两侧,等她蹂躏够才低道:现在不就正让你碰。
也不想想昨天什么情况,谁制服歹徒还要把身子拱高,就怕起了的反应把歹徒吓跑。
安度重重哼了声,手间虚懈。陈沧反手圈握她小臂,上身微俯,下巴自然地放在她肩头,轻声道:安安,我有点没力气。
你怎么啦?她听出闷恹恹,抽手去拍他肩背,没管这模样等同拥抱,就剩担忧:生病啦?
陈沧手心也轻按住她后背,不知道。
安度摸他手臂皮肤,凉凉一片,比完了还穿短袖不穿外套。
她触到残沙,咕咕叨叨:身上那么脏也不会清一清,你平时不这样啊,百年一遇哦
又有人声在墙另一面喧哗,到底不是隐蔽场所,陈沧悄放开她,哼哼道:没有人给我拍灰,还有人把我衣服当坐垫,我没有外套穿,我什么也没有
昂?在控诉她?要么羡慕嫉妒恨?
陈沧眼皮半垂,鼻际像模像样抽搭,她突然觉得他很像脏兮兮的,被主人遗忘的大狗狗,现在正蔫蔫地委屈呜咽。
似乎也不是之前看起来那么酷,但清凛气场还在,即便这样也不见耷拉相,还是大型猫科动物比较贴合。
她像给小虎顺毛,快速拍拂他头顶和衣服的沙子,笑他:小气鬼。
陈沧一直不作声,脸色更白,安度眉头聚拢忧心,说:我找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