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又在方向盘上趴了很久,才起身发动车子。
朱翊说的虽然是气话,但其实一个字都没有错。
她有什么资格对朱翊吹毛求疵?她左右摇摆了那么久,现在不过是卑劣地抓住了朱翊的一点点小辫子,借机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罢了。
即便朱翊不是完美的,可她难道就是完美的吗?
但她现在也用不着再挑任何人的刺了,朱翊不来她家了,顾承昭也不给她发消息了,她自己把自己作成了孤家寡人。
春节假期结束回去工作以后,洛云就顾不上伤春悲秋了。
这几个月是他们每年最忙的阶段,洛云有了Senior的头衔,但经验远不如其他正常升上来的同事,只能靠多埋头干活、少说话来弥补,至少她要做到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硬性指标上不会被同事们指指点点。
每天披星戴月,根本看不见太阳,洛云比原来还白了几个度。
升职后多出来的工资洛云也不敢乱花,只在一个住家保姆的基础上又多请了个钟点工阿姨做饭,这样好让她爸能有更多的时间休息。
秦韵雯的记忆还是每况愈下,洛云有天好不容易早一点下班回家,一进家门却听见秦韵雯问她:这位小姐你找谁呀?
洛云当场就崩溃了,可她崩溃也只能在心里崩溃,表面上还得装得甜甜的样子说:我是你女儿呀。
秦韵雯迷茫道:我有女儿了吗?
洛笙谷在旁边替洛云说话:是的呀,女儿一直在国外读书,很久没回来了。
洛笙谷讲的话秦韵雯总归是相信的,一边拉洛云进来坐,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还好这一次的糊涂没有持续太久,晚饭后一切又暂时恢复了正常。
洛云在洗澡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哭了一会儿。
出来时她拿起手机发消息给顾承昭:你们睿昭的什么破药!根本都没有用!我妈已经不认得我了!
她纯粹是发泄负面情绪,消息发出去就把手机甩到一边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手机上有十来个未接来电,都是顾承昭在她那条消息的半个小时之内打来的。
然后他就消停了。
洛云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楼,刚从地库开出来,就看见顾承昭那辆沃尔沃SUV停在出口边上。
她刹住车按下车窗,顾承昭立刻从车里下来,站在她车窗边给她递过来一叠资料:洛云,这是国外最新的研究,阿兹海默会对大脑灰质里的一段基因链产生影响,从而导致脑部萎缩,睿昭已经在跟这家机构合作,很快就会针对灰质再生
顾总。洛云抬头打断他。
顾承昭显然是一夜没睡,声音嘶哑,眼底都是红血丝,嘴唇干裂起皮,被她叫得一下就停了,疲惫地眨了下眼。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自我牺牲很伟大?洛云冷静地问他,你既然不肯跟我在一起,又这么关心我的家人干什么?还跑来我家楼下等一夜?这样让你很高兴吧?但是我却觉得很困扰。
顾承昭愣了愣,缓缓地直起腰来,手里还捏着那叠资料,搭在她的车窗上。
研究新药,并不是为了我一个人吧?洛云又问他,你只能给我一个人的,你知道是什么吧?
顾承昭极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明白的。她想要的,只是他从来不给别人的真心而已。
洛云把他手里的资料从车窗里推出去,我要上班了,回头等新药真的有了再说吧。
她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她真的是累到极点了,不想再在感情上原地打转了,她不想再琢磨自己该怎么面对顾承昭,也不想再做什么二选一的题目了。
周围的同事连相亲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她也该把注意力转移一下了。
洛云从来不是死读书、苦用功的人,直到这个年纪才开始真的玩命投入地做一件事。
专业上她不敢说比别人强,但至少每周工作时长第一的成绩被她死死占住了,其他原先看不上她走后门的同事也渐渐无话可说。
没有哪个专靠走后门的人像她这样死脑筋的。
连轴转了三个月,洛云在洗手间马桶上坐着都能睡着。
好不容易最忙的季节暂时告一段落了,又要开始复习考注册会计师的内容了,每门课程都要花几百个小时时间,根本没有一丁点放松的时候。
洛云连头发都没时间去弄,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周日下午抽空约了跟陈嘉圆一起去修一修发梢烫头发染头发的时间是想都不要想的。
陈嘉圆比她好不到哪儿去,洗完头往椅子上一坐,剪刀还没开动,她就睡着了。
洛云本来还想趁这时间跟她八卦几句的,见状也只好拿手机出来刷。
昨晚的一个访谈类节目上了热搜,采访的是一个基层的社区义工,讨论的是前一阵子引起热议的小朋友遭到虐待家暴的新闻。
(1800珠加更w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