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宝以为这小镇、这老庙是时间的漏洞,老人永远老着,死去的小狗会有另一只来替代,雪季定会掩埋落叶,小麦收成的日子里乌冬面的深锅必会飘出热气。现在他才知道,即使在时间如此迟滞的地方,一切也在慢慢消失。
他在乌冬面老板的灵前,深深鞠了一躬。
两人洗了澡,换上了浴衣,躺在僧舍的木地板上。僧舍有三个房间,在野村和俞家宝的卧室以外,还有一个小厅,放着茶几、莆团、一台CD机,以及茶具、围棋等物。
阿佑打开CD,放了U2的唱片,干净脆生的电吉他声充斥整个僧舍,可俞家宝脑子里都是超度时喃喃的咒文,绵绵无尽,延伸向看不见的幽冥。望着窗外与雪地连成一片的苍穹,他眼里没了神采。
屋里地暖充足,阿佑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漫画。俞家宝特别不爽,爬过去拍了拍他的屁股,“哟,你没穿内裤,挂空挡?”
“都说我没带了。”
俞家宝正闷闷不乐,见阿佑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难受。他掀开阿佑浴衣的下摆,果然是白花花的两个屁股蛋。阿佑肤色白,这部位从没晒过,更是细白柔嫩,小时候玉人般的阿佑,就剩下屁股这一小块了。
俞家宝发现了宝藏,不客气地又摸又捏,叹道:“手感真好,跟多喜子一样又滑又嫩。”
阿佑拨开他的咸猪手,“一边去!”
俞家宝抢走他的漫画,“别看了!我心情不好,给我玩会儿行不。”
“神经病。”阿佑乐了,“人死不能复生,野村师父都云淡风轻的,你烦个球。”
“师父道行深,我是凡夫俗子,胆子小又贪心,什么都不想丢。”
阿佑坐起来,笑道:“自我批判得挺准。”
俞家宝继续感叹:“我才三星期没回来,就永远见不到田中大叔了,这世界说变就变,什么都留不住。”
阿佑望着他片刻,然后爬到他身边,从身后抱住了他。
阿佑因为长时间趴在地面,身上暖烘烘的,俞家宝像是从幽冥之地被拉回了烟花人间,血沸腾了起来。阿佑在他耳边低声道:“得失无常,抓不住的有什么办法?但还在手里的,一定要紧紧抓住,不要放手。”
男人低沉的嗓音,有力的手臂,身上的气味包裹着他,俞家宝的脑子瞬间空白。他忘了自己在感时伤怀、也完全把田中大叔抛诸脑后,脑子里只有白花花的屁股蛋,光滑美丽,在悲喜人生之上闪着光!
他想要紧紧抓住的东西!俞家宝脸红耳赤,转身把阿佑推倒在地。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由着身体为所欲为,掀开阿佑的浴衣,照着白皙的屁股用力打了两下。
阿佑吃疼,皱着眉头“嗯”了一声,却没推开他。俊俏的脸因为热水澡和暖气泛出红晕,嘴唇半启,皓白的齿间能看见艳红shi润的舌尖,俞家宝想说“你真好看”,变成话语却是“你为什么不穿内裤!在庙里不穿内裤真他妈过分!”
阿佑看他凶巴巴的样子,笑了起来,“要不你的借我?”手搭在俞家宝的腰上,作势要褪他裤子。
真是太不像话了!俞家宝当场就想把内裤脱了扔他身上,一鼓作气,闭着眼让自己的**张牙舞爪。如果身下的是别人,如果是路上买来的鸭子桑,如果是怎样都无所谓的关系……
可这是阿佑,拉住他的不是理智,而是他对阿佑的感情;把阿佑占为己有,和为阿佑着想打算,是独木桥的两端,选一个就等于背弃另一个。他能怎样?他从来都希望阿佑好。
嘚哧一声,U2的演唱突然中断。两人吓了一跳,黏在彼此脸上的目光,移向旁边的CD机。只见CD从唱机里缓缓吐出。
俞家宝翻身躺倒地板上,发现手心都汗shi了,脖子也汗津津的,像经历了生死搏斗。他舒了一口气:“破机器的老毛病,没有一张CD能从头到尾播完。”
多亏了破机器,把他从色令智昏中拯救出来。阿佑走到CD机旁,把光碟推进去,音乐又重头播起。
庙里一天到晚都有音乐。除了念经的声音,就是破CD机频频中断的乐声。师父拿着吉他在僧舍里弹唱,他们俩就当称职的粉丝,在旁边聆听、欢呼。晚上他们吃简单的饭食,收拾完后,小桌上摆好围棋,野村跟阿佑下,俞家宝在旁边煮茶。
阿佑刚学的围棋,只玩了几局就跟师父斗个旗鼓相当。野村对俞家宝感叹,“阿佑真聪明啊,宝君的脑子呢,就像咕咚咚滚着的沸水,热是热,其实都是泡泡。”
“师父你称赞阿佑就尽管称赞,别拉踩行不?阿佑在人群里也是智商超高的,20岁不到就快硕士毕业了,脑子好家里又花了大钱来培养,像我这种普通人跟他一比,不都是社会的泡泡吗。”
“师父不是说你是普通人,普通人脑子好的不少,”阿佑捻起黑子,专注看着围棋,“师父的意思是你脑子里都是水,时不时热血一阵,沸腾一下,也改不了你脑子有水的事实。”
俞家宝眉毛一竖,抢先把黑子放在白子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