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晚上来接你?”
男人站在镜子前,一边整理领带一边眯眼看旁边弯腰换鞋的女人,又确认了一次。
女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荷叶裙,露出了洁白的小腿。她一只胳膊撑在柜子上,上面还有一个黑色的LV小手袋在快乐的晃荡。
“哦——好。”
女人轻声答应,附身换鞋,并没有回头看他。
“到了给我发地址。”男人又说。
“好诶好诶。”女人穿上鞋子,又对着镜子只顾照镜子,还是没有看他。
“不许在外面住。”
“知道了知道了。”女人终于回头看他,圆圆的眼睛里似乎还有一点不高兴,“林致远你都说了好多遍了。”
“不许喝酒。”
“阿姨过生日诶,不喝酒怎么行?”女人抗议。
“只许喝一点。”他让了步。
“哎呀知道了,我到时候给你发照片行不行?”
男人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抿着嘴,终于不再说话。
梁碧荷前几天就已经和他说了,阿姨这几天要过生日了——正好大家都在国内,所以就提前几天,约她组了个“永远十八岁之女士之夜”。
只有女士参加。
还要玩通宵。
永远十八岁他当然批准,但是玩通宵他当然不批准。
梁碧荷和他结婚三四年了,每天都必须在家住的——就算她有不在家住的时候,那也必须得他陪着。
总之不许她一个人在外面住。
可是碧荷这边刚支支吾吾的和阿姨说了“晚上要回家”,那边的女人心思通透,马上就给他拨来了电话。
“致远你把碧荷管这么严干嘛,”那边女人笑,“我们女人也要有点自己的交际——”
“现在女性已经独立啦,你知道不?”女人在那边笑得开心,“你也是混华尔街的人,怎么思想这么保守呢?”
“碧荷给你生儿育女,天天Cao持家务,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什么自由?这种套话,肯定是打动不了他的。
梁碧荷是他的女人,是他花巨资买的,是他养了那么久的,她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她当然不应该有自由。
可是打电话的女人身份特别。
他听着电话,又看着旁边睁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鸟儿——
更不想让她在外面睡了。
这只小鸟儿,他每天都要抱着睡。一天抱不到,心情就不愉快;心情不愉快,第二天就会要杀人泄火。
松开了绳子的鸟儿,还是他的鸟儿吗?外面社会险恶——
“到了给我电话,”
女人拿着包包要走,男人又说了一次。
“哦。”
“是只有女的吧?”他还是不放心。
季念那个小白脸不会也去吧?为什么不邀请他?阿姨好像还有几个儿子——当妈的过生日,儿子怎么会不去?
那梁碧荷岂不是羊入虎口?
全世界都在觊觎他的宝贝——
“都说了女士之夜了,不是女的是谁?就我和阿姨,还有连月姐,”
小鸟儿终于受不了了,回头瞪他,“林致远你自己不也是天天出去玩?我去玩一次你就干嘛老问我?我就从来不问你这么多——”
“什么玩?”男人喉结滚动,“我那是应酬——而且我有自制力,从来不喝醉的。”
“我也是应酬,我也不喝醉。”碧荷提着包往外面走,一边和他挥手,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那我走了啊。”
居然就这么真的走了。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角落——连吻别都没有。
怎么他总感觉有问题?
可是那个电话确实是阿姨打的没错。
宽阔的大厅灯光明亮。
“林董你好,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爱陶艺”的方总。”
“这位是林董,这位是林董的公子,也是华尔街——”
“幸会幸会。”
男人西装革履,保持着微笑,站在父亲身后。在方总和父亲握过手之后,他和这位笑容满面的方总握了握手,又看着父亲和他交换了名片,听了一番熟悉的商业互吹。
有记者和摄影拥了上来,闪光灯爆闪,男人一动不动,微微一笑。明天这些照片会见诸报刊,希望别又引起太大的讨论——前两年拍的那个纪录片也是火了一时,还有无聊人士拿他和季念来对比了一番。
无聊,他想。
羊羔们的吹捧对于他毫无意义。他们似乎丝毫不明白,他们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茬茬鲜活的韭菜。不过虽然他不屑于理睬这些言论,可是碍于国内的环境和某些原因,关注多了他也不得不又摆出一副低调谦逊的模样——
老头子的生意还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