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是农忙的时节,田野里随处可见金色的麦芒,因着早上和萧毅耽搁了一场,这回苏瑾再往河边,便不由得和村子里的妇人们碰面了。
才走到河边弯下腰,耳边便响起细碎之语,苏瑾抿了抿唇,本不欲搭理,可熟料那人竟越说越过分。
“要不怎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明知道自己爹不在了家里现在只有一个娘,农忙时节,也不去搭把手。嗤,倒是只记挂着给公公丈夫洗衣。”
“唉,有这不孝女啊,眉娘也真是苦了。”顿了顿,妇人又加大了音量,“莫不是记恨亲娘把自己嫁了个傻子不成?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也只配得上傻子了。”
眉娘是苏瑾的母亲,苏瑾将衣服搁下,踏步向孙二娘走去,她实在忍她够久了,既说不出话,索性拿眼瞪着她,好叫她知道,自己并非真的泥人。
再说了,纵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呢。
孙二娘冷不丁被苏瑾这么一瞪,脚不由往后退,一打滑,竟直直地栽在了河边那岩石上。眼见苏瑾眼里无波无澜,仍旧只这么不转眼地盯着自己,孙二娘心中窝火,随即大喊出声,“看什么?我说你名字了吗?!”
苏瑾看出孙二娘实际上只是个纸糊的老虎,她倏地轻笑出声,带点嘲弄,末了,由上到下打量了一轮孙二娘,最后,眼睛落在孙二娘手腕上那隐隐显露的青紫痕迹。
这是又被打了,苏瑾想着,抽身离去时,面上有些微的怜悯泄出。
苏瑾一走,孙二娘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胸脯,说来也是奇怪,她方才居然,被苏瑾这小哑巴给唬住了。
不过,这死哑巴最后看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孙二娘低声咒骂了几句,越想,心底越不自在。
洗完衣,回到家给萧轩做了早饭后,苏瑾便拉过一个板凳靠在墙沿开始假寐。
苏瑾忆起了一件事。那是今年初春的时候,苏瑾原本在地里插着秧苗,可一时不妨,她竟被蚂蟥给咬上了。随后苏瑾回家取药,因为药物一般由苏瑾母亲保管,故此苏瑾在敲门一阵发现母亲并不在家后,索性直接入了房翻找出药品。
才给自己上好药,苏瑾就听到外面有陌生的男声传来,紧跟而来的,是母亲的声音。他们的声音传入苏瑾耳里,是含混,且间或夹杂着喘息的。
苏瑾神识一荡,身体倒敏捷地做出了反应,她躲在了衣柜里。
“好眉娘,快让我弄弄,可想死我了。”
“你......唔嗯......瞎说啥呢......”
男人笑,手捏着眉娘下巴,低问道,“羞什么,你不想我?”
眉娘恼得用手掐了把汉子的腰窝,才掐上,她整个人便被打横抱起甩在了床上。男人扑上来,压在眉娘身上,与此同时,手还迅速地解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苏瑾浑身都僵了,她双目圆睁,唇嗫喏着,想出声把汉子吼出家门,可看着母亲眉眼上流露出的风情,那股明晃晃的雀跃和活力在她身体里彰显了,苏瑾于是只捂住了嘴,片刻后,将眼睛挪到地面,看那一地散落的衣服。
父亲惯爱喝酒,每回酒醉便要对她们母女拳打脚踢,苏瑾一直知道,她娘过得不快活,如今,能有个男人带给母亲快乐,即便是这般违逆世俗的事情,苏瑾在思量一番后,也做不出反对。
突然,门外有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苏瑾蹙起眉,心下已有了不好的猜测,怕是,父亲回来了。
苏瑾猛地抬头,她想出声提醒床上的母亲,可是这档口,她该怎么提醒?也就是这一恍神的功夫,房门已被人踹开,男人怒极斥骂的声音落地。
“妈的你个臭婊子,给老子头上戴绿帽,啊?下来!他妈的给老子滚下来!”
眉娘被扯落地,那汉子回过神后,便和苏瑾父亲打了起来。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可是不久之后,汉子便落了下风,眉娘心急,不由大喊,“苏永泉!”
苏永泉回头,迎面一根木棍便砸向了脑门。
苏瑾被这幕刺激得心脏都快蹦到了嗓子眼,她极力捂着嘴好使自己不发出声,脑子里恍恍惚惚,一会儿想,娘偷情被发现了,怎么办?爹醒来后,只怕会把娘打死。一会儿又想,娘会不会想和这汉子私奔逃走,到时候就只把她一个人留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苏瑾心底的纠结都落了空,父亲死了。
被母亲用木棍打昏之后不久,就被那汉子给在心口上凿了一刀。那真的是“凿”,因为这汉子,见苏永泉身子还抽搐着怕他死得不够彻底,遂硬生生用刀,搅弄起苏永泉的心尖rou。
如此血腥而残酷的一幕,逼得苏瑾直接栽倒在地。衣柜里发出的声响惹来了汉子的注意,苏瑾被他攥了出来,那把还沾着父亲鲜血的镰刀,经由汉子的手,高高悬起,眼看下一秒,便要落在苏瑾身上了。
“住手!”眉娘把汉子推开,她哭着,嚷嚷道,“够了,够了,你还要干嘛?那是我女儿!”
“她全都看见了,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