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的大药房门口,周舒桐提着一盒云南白药和一瓶碘酒从里面出来。
她只知道大概形容那块伤口,可是医生问到具体问题她却一个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受的伤?多长时间了?刀上锈了吗?有没有打破伤风?”
她不明白,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让他本人去医院看看吧,外伤可大可小,处理不好严重着呢。”
周舒桐看着云南白药的使用说明,一边生气一边心疼,
当晚她做了个噩梦。
江珩对她说手疼,疼着疼着他就变成云南白药了。
江珩卡着点到教室已经是习惯了,老何今早准备蹲在后门堵人。
然而他兢兢业业蹲完一个早自习,竟然还没把人蹲到。
“臭小子出息了,竟然旷课。”老何气的直抽抽,扫眼看见江珩桌洞里有团黑色的不明物体。
掏出来一看,一盒云南白药和一瓶碘酒。
“怎么回事?”老何问道,“他伤哪儿了?”
没人回答。
老何原地转了个圈:“嗯?谁知道?江珩人呢?!”
没人知道江珩今天为什么没来。
张森只觉得昨天他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江珩在的时候基本也睡觉,这点反常不算反常。
江珩平时虽然不爱学习,闹腾又不老实,但该上课就来上课,只有迟到没有早退,今天旷课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老何放心不下,去走廊打了江珩的家长电话,然而对面一直无人接听。老何眼皮突突直跳,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大课间直接去家里抓人。
江珩家离学校坐汽车得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老何赶着大爷大妈晨练结束的乘车高峰期,在车里挤了一脑门的汗才到了地方。
穿过几栋迫于年代感的三层小洋楼,老何来到了一片集瓦片平房,酒吧餐馆,足浴按摩,夫妻保健为一体的居民住宅区。
这个点的店铺大多都没有营业,除了几家卖香烟的小卖部半开着门,街上就剩刚从按摩店里出来,身上带着劣质Jing油的香气的男人。
老何走在不足一米的石子小路上,仰头寻找着还没被广告牌和晾衣杆遮起来的楼牌号码。
走了大概十分多种,他终于在一家修理自行车的路边小铺停了下来。
“哎老大爷。”老何弯下腰,同坐在凉棚里的修车大爷道,“这是23号吗?”
老大爷穿着件发灰的工字背心,裸着胳膊正倒腾一辆自行车,黝黑的皮肤裹着干瘦的骨,皱出好几褶干皮,仔细看看,上面染上点点机油,像是已经印在上面,洗不掉了。
“老大爷,能听见不?”老何继续说,“我找一位叫江国发的老人家,他孙子叫江珩。”
“不认识不认识。”老大爷冲老何摆了摆手。他站起身,把自行车抬进了凉棚后面的出租房里。
“真是奇了怪了。”老何直起腰,掏出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往前走。
“江老头啊,就前面那个修车的,哎呀你快过去,他要跑了。”隔壁小卖部老板指着老何刚才过来的方向,幸灾乐祸的嗑着瓜子。
老何一扭头,嗬!干瘦干瘦的老头跑的可快了。
“老爷子!”老何赶紧去追,“老爷子别跑啊,我是你家孙子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国发已经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瓦房深处。
“江老头儿子赌,赌得自己老婆跑了,前些年江老太死了,就剩个老头和他孙子在这。前几个月他孙子考高中,成绩还挺好的,考进二中了,江老头不拿钱给他上,气得他孙子也走了。”
老何愣了半天才把这段话消化干净:“那他孙子走哪去了?”
“谁知道呢?找他妈去了吧。”
江珩在学校没有留他妈妈的联系方式,老何找不着人,只好又回学校去了。
周舒桐今早往25班跑了三次,第三次发现桌洞里的云南白药没了。
“江珩来了吗?”周舒桐扶着后门门框,小声地问张森。
“没啊。”张森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他桌子里的药你买的?”
周舒桐点点头。
“他也没跟老何请假。”张森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你给他买这药干什么?”
周舒桐呆呆的盯着江珩空着的位置,想到昨天被发现后他高举的手。
江珩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吧,周舒桐心想。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森还想追问什么,周舒桐却跳开两三步冲他挥了挥手:“我走啦,我下节下课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