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屿想趁薄邵意不注意时提起鞋跑,但刚溜到玄关便被薄邵意拎着后颈往回拖。
薄邵意说,有你一份,有难同享。
游屿胳膊腿在空中乱扑腾,薄邵意使劲逮着他一边收拾一边道:“打游戏也没你这么提前挂机的叛徒。”
“松……松手!”游屿被勒地喘不上气,使劲捶了几下薄邵意,专挑骨头毫不留情下狠手,薄邵意吃痛立即松手放人。
得到解放的游屿几步跨到门口开门跑路,但他刚碰上门把手,锁芯恰巧发出清脆的咔哒声,紧接着门从外打开。
少年抬头顺着来者拿着钥匙的手一路向上,愣了下。
气氛中有明显的停顿。
“薄医生。”
“好久不见,游屿。”
游屿一只脚刚套上鞋子,右手还在放在脚后跟正欲提鞋,他弯着腰全身重心都放在把手上,未来得及再说什么,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被人从后背用力一推,整个人天旋地转脸朝地,他下意识用手捂住脸。
“砰!”
杀千刀的把门给关上了。
隔着一扇门的声音显得闷极了,薄邵意扯着嗓门说,“稍微等等,我收拾下屋子,游屿!招呼招呼我爸!”
“……”游屿捂着脸埋在薄邵意怀中,当他意识到自己何等狼狈时,立即涨红了脸光脚踩在楼道冰凉的瓷砖上道歉。
这是你爸,游屿颇为头疼道,“薄医生好。”
“气色看起来很不错。”薄覃桉将目光落在游屿小腿,很快挪走视线又问:“吃饭了吗?”
游屿弯眸笑了笑,“每次和您见面,好像都离不开吃饭的问题。”
两人没什么话好说,游屿贴在墙面脚尖点地,只是这么一会手脚冰凉,他暗想薄邵意怎么还不开门。
楼梯间的感应灯很快熄灭,游屿轻轻咳嗽了声,白炽灯重新点亮。
“爸!”
门终于在游屿心底不知道骂了多少次薄邵意后敞开,薄邵意满头大汗邀请薄覃桉进门,他挠挠头发说:“怎么过来都不提前打个招呼?”
“抽查。”薄覃桉说着走进房间,薄邵意与游屿对视一眼,游屿也跟着进门找鞋子穿。
楼道冻久了,神经麻木,接触到房间内不算暖和的地面都觉得温暖。游屿找shi巾将脚尖擦干净后才慢腾腾穿鞋,与此同时薄覃桉走到厨房。
“这三天你们吃什么?”
薄邵意紧跟在薄覃桉身后,薄覃桉没看到的地方玻璃水杯横七竖八,他立即摆整齐道:“外卖。”
“可乐?”薄覃桉揭开垃圾桶问薄邵意,“泡面?”
吃的还不是塑料袋装加颗荷包蛋的煮面,垃圾桶内至少塞四桶桶装泡面,泡面饼的电水壶还在水池边可怜地长着盖子。薄覃桉提起水壶,还剩半壶。
“跟我来。”薄覃桉脸色没变,甚至连音调都听不出一丝波动。
他一转身,游屿站在客厅与餐厅连接处,歪着脑袋向他们这边望。薄覃桉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点了几下,对游屿道:“一会门铃响你去开下门。”
“嗯。”游屿点头。
薄家父子进了薄邵意学习的书房,游屿坐回沙发对着电视机上的游戏暂停界面发呆,想找遥控器退出时还找到了薄邵意匆忙塞在沙发角的袜子,另外一只不知道去了哪里。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游屿从外卖员手中提进来两盒海鲜粥以及一份炒青菜。
书房内很安静,游屿几乎在客厅听不到什么预想中剧烈的声响,虽好奇但也终究是别人家的事情。他提着外卖走到书房口,得到同意后开门,薄覃桉与薄邵意坐在书桌前面对面,薄邵意正襟危坐,看到游屿后求救似的拼命递眼神。
游屿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亮出外卖说,“薄医生,你的外卖。”
“趁热吃。”薄覃桉对薄邵意道。
三个字仿佛特赦令般,薄邵意飞似的蹿到游屿面前帮他提着外卖去餐厅。
“有事吗?”游屿小声问薄邵意。
薄邵意抹了把额前并不存在的冷汗,“没事没事,我爸没教训我。”
但就是像盯病人一般盯着我,仿佛能立刻从兜中掏出一把也不知道有没有消过毒的手术刀。
拆粥碗时,薄邵意没头没脑地说道:“我爸会用手术刀拆排骨。”
薄覃桉不怎么管薄邵意,但某种程度上薄邵意又随时被他掌控,无论什么时候薄邵意在面对薄覃桉都是那副怂的要死,全天下只有我是罪人的反应。
游屿自小没爸,唯一的妈也不像个妈,薄覃桉坐在他和薄邵意面前看着他两吃粥,倒让游屿感受到一丝来自于父亲的威严。
他对薄覃桉的害怕不是来自长辈。
是病人对医生的一种本能的恐惧,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随时能够看清他心中所想,脑海中所倒映的一切东西。
“来邵意这多久了?”薄覃桉问游屿。
“三天。”游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