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烧艳,一片霞光,像绽开的笑颜。江泠骑马行在马车前,水凡溦悠悠地追上前,与江泠并肩前进,江泠瞥了一眼水凡溦,他已换上了如火般的殷红长袍和一条红黑色发带。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水凡溦打破沉默,视线一直盯着前方。
“说说看。”江泠又瞄了一眼水凡溦,是那个曾经明朗的可怕的少年,但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少年。
水凡溦回头望了一眼马车,足够远,便开口道:“你带叶苓回去,一月,我定将火星令交给你。”
“给我个理由。”江泠转过脸凝望着这个以前毫不回避他目光的人。
“我给你什么理由你会回去?我都可以。”水凡溦转过脸回望江泠,那眼神毫无波澜。
江泠心咯噔一下,慌忙收回眼神,冷笑道:“火爻?”
水凡溦也转回过脸,道:“若这个理由你会回去的话,我……”
“那你便保护好她。”江泠冷厉道。
“江泠,算我求你……”
“你的反噬?”江泠打断水凡溦径直问道。
“你说迷魂阵?破了。”水凡溦若无其事地回答。
“那好,你走前面吧!”说罢,江泠便掉头奔到马车后面。
江泠一直走在马车后,望着马车前的背影,只觉得朝阳太过刺眼,竟有些让他睁不开眼。
由于火城车马骈阗,四人只得步行入城,作为东家的火爻便开始忙活起来,牵着叶苓的手,介绍着火城必吃的美食铺子,哪家ji院的姑娘漂亮,哪位裁缝做的衣衫好看。叶苓只得瞥几眼面若死灰的江泠和水凡溦,敷衍着火爻。
蓦地,火爻拉着叶苓在一家酥饼店门口驻了足,对着水凡溦回眸一笑道:“凡溦,你不是喜欢豆沙酥饼吗?要买一个吗?”
水凡溦摸了摸下巴,毫无兴致的说:“不用了。”
“可是我想吃。”火爻随时随地撒娇的性格与水凡溦还是绝配。
水凡溦瞄了眼江泠无奈地说道:“我去买,木宗主和江公子你们要什么口味的?”
“我们俩不食甜食。”叶苓答道。
“也有咸的……竟然还有芫荽味的,我家凡溦最讨厌吃芫荽了。”火爻凑过来津津有味地说道。
听到这话水凡溦情不自禁偷瞄一眼江泠,他的眉宇皱紧了一刹,而后舒展,依旧云淡风轻。
出了酥饼店,火爻一直抱着她的豆沙馅的酥饼啃没空开口说话,街道虽是人声鼎沸,但叶苓总觉得耳边清静了许多。
江泠与叶苓并肩而行,水凡溦与火爻走在前头,江泠心中经涌现出一阵酸楚,像小时候吃了一口的糖葫芦摔到了地上,像晒了一月的药材被雨沾shi……
八岁后他心中只有仇恨,仿佛只有仇恨才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另一个人产生纠葛,即使师兄弟也总有曲终人散的一刻,他也从未想过会在一人身边停留,而此刻,他不知是庆幸还是懊恼,总有种控制不住的愤懑。
“芷兰姐姐,要不要休息呀?去茶楼坐会儿?”火爻啃完了她的饼回过头盯着叶苓。
“也好。”叶苓并没有心情与她悠然自得的逛下去。
火爻便带头进了一家其貌不扬的茶楼,里面的装潢简洁却热情。火爻将叶苓牵至主宾位置坐下,才招呼要了上好的茶水和点心。
叶苓这次先发制人,问火爻道:“你和水宗主如何认识的?”
火爻看了一眼水凡溦,转了几圈眼仁,笑道:“我捡回来的。有天我出去打猎,他就在墙角躲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故事还真是惊人的巧合,江泠想。
“客官……茶来了……”店小二将杯子摆到了他们一壶热气腾腾的镶着火焰纹的茶壶搁置在桌中间。
“水宗主怎会落魄到如此地步?”叶苓试探地问道。
水凡溦笑容满面地答:“迷路了而已。”
“芷兰姐姐,你们何时成亲的?江湖上可没传你……”火爻提过茶壶,在叶苓杯中倒了杯,又给水凡溦倒上,然后将茶壶递给水凡溦,使了个眼色,水凡溦接过茶壶,给江泠的杯中也倒了一杯。
江泠强颜欢笑,道:“谢谢水宗主。”水凡溦提着茶壶的手一紧,将茶壶又置于桌中央。
叶苓矫揉造作得捂嘴一笑,道:“先斩后奏,私定终身。”
“噗……”江泠瞪了叶苓一眼,她低眉垂眼,装腔作势。
“芷兰姐姐还真是……比我们火城的姑娘还……放浪不羁。”火爻掩面偷瞄江泠冷若冰霜的表情,竟觉得有些好笑,便接着说道:“泠哥哥……”
“喊他江公子。”水凡溦打断道。
江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无妨,火姑娘随意称呼便可。”
水凡溦面色一沉,便没再接下去,捏在杯子上的手骤然收紧。
叶苓将此景尽收眼底,挑了挑眉道:“我相公虽冷似冰锥,内心却像这冬日里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