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画面。
教室宽敞而明亮,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透过明净的玻璃窗,伴随着一声声焦躁的蝉鸣。
男孩率性地坐在课桌上,双手大幅度地比划着,脸上是肆意张扬的笑。
画面切换,一个埋头于书本的女孩,忽而抬头,望向教室中热闹喧哗的另一头,厚重的眼睛遮掩了她复杂而又意味不明的眼神。
画面中的人眼神不经意的相遇,男孩目光柔和,向她伸手:“静安,来。”
女孩惊诧的凝视那双手,终是无法抵御那温柔又极具诱惑力的嗓音。她轻轻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秦桑,我,我真的很喜欢你。”男孩脸上有漾开明朗的笑:“真好,我也很喜欢你。”
谭静安猛地睁开眼,还未平复内心的悸动,就对上一双饱含笑意的双眼。
面无表情地翻了一个白眼,不理会快与她呼吸交融的脸,谭静安径自下床:“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山上,求一百张符贴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从一开始的惊恐紧张害羞到习惯淡定木然,她已经被动接受了每天早上的独特早安礼。
“不要这样嘛,你也知道人家大晚上一个人很无聊的呀,静安静安,静静?安安?”飘在空中的人形跟随着谭静安一路移动,却被她一手挡住:“我知道,你不是人。”
谭静安“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将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谭静安望着镜中的自己,双手不自觉的抚上微红的耳朵,似乎还能感觉到梦中女孩紧张羞涩的心情和她无法控制的欢喜。我也喜欢你,那是藏在心里多长时间的一句回答啊。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么甜蜜梦幻的梦?她微微愣住,转头,仿佛可以透过门板,看见外面那一抹孤魂。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到微弱的声音传进来,是秦桑在门外不满的叫嚷:“谭静安啊,静安啊,你真是太狠心了,我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啊,安安,安安,你快出来做饭啦,我好饿呀。安安啊,安安啊……”
“叫什么叫,你又吃不到!”谭静安低声骂着,却无法克制的笑出来。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这是不是只是她臆想的镜花水月。一个只有她看得见的魂魄,然后,只属于她。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原本只是平常的一天,她如往常那般下课,却在校门口看见他倚在一棵树下,一个人注视天空,好似没有回神,表情淡然,脸上那具有感染力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
但她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从第一眼看到他。毕竟,她以为高中一别,已是永离。
她是有克制自己的。一遍遍提醒自己,你过去也没用,他不会记得你,他甚至可能不知道你。哪怕她这样压制自己,却抵挡不了从见到他起就叫嚣着靠近他的每个心跳。
“秦桑,好,好久不见。”她微微平复内心的波动,力图镇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却见面前的男子转头看向她,熟悉的脸庞上有一些困惑。其实他眉间已褪去年少时的青涩,多了一些刚毅。眼眸里曾经牵引她的流光也被迷茫取代。初见这样的秦桑,她是难过的。那股难过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是雷霆之势,让她来不及闪避。
但事实证明,所有的小情绪都是不堪一击的。因为面前的人刹那间就恢复了生机,围在她身边不停的打转:“你在跟我说话?你看得见我?你看得见我?”秦桑不停地用手在她眼前挥舞。
你看得见我是……什么意思?谭静安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直觉自己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比如,秦桑不知道什么时候,Jing神失常,然后从Jing神病院跑了出来?
“你你,你在说什么?”谭静安紧张到差点咬到舌头,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秦桑如秋雾般的眼神似乎表达无尽的委屈:“我已经好久没跟人沟通过了……只有你看得见我。你要不要拯救失足美少年?”
谭静安转头就走,并安慰自己,他不是那个秦桑,那个秦桑开朗温柔体贴,有一切美好品质,是她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男孩。这里的只是一个长得跟他相似的患者。嗯,也许该打电话报警。
秦桑见谭静安掉头就走,急忙跟上:“我知道你暂时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但上帝既然让你一个人看得见我,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你可不能抛下我不管啊。”
神经病,谁理你!谭静安加快脚步,只觉得秋意凉爽。转头瞥一眼穷追不舍的人,她到底惹了一个什么麻烦啊!
“你神经病啊,不要跟着我!”谭静安停住脚步,大喊。
一时间,路上的人都向她投向诧异的目光。谭静安尴尬不已,双目怒睁瞪向罪魁祸首,却见路上行人往来,自顾自地走的人,一个个迎面撞上秦桑,然后丝毫不觉的,从他身上穿过。
一股寒意顷刻从脚底涌遍全身。真的,只有她看的见,他。明明就数步之遥,却觉得面前的男孩虚幻遥远,似在千里之外。
也许是感受到了谭静安的不安,秦桑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