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高中生合影。恢弘的蓝白相间的教学楼屹立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徐浩然站在最后一排C位。死死瞪着镜头,原本标致的五官显得有点扭曲,眼睛太大比例不够协调。秦海舟是唯一没穿校服的,穿着清爽的白T血衫在最后一排最左边,眼神流转看向右上方,不知在想什么。
07年的南方小城,在这个六月显得十分燥热,电扇在吱嘎吱嘎地呻yin着,鼓噪的蝉声不停地叫嚷着。“晒死晒死死——”死的是他吧,徐浩然想着。他表面在自习,满脑袋都想着下学期就要高三了,如果考不好,回去一定被老爸无视,老爸肯定更是不喜欢他了,要把一切心血放在他小儿子身上了。突然班主任老严闯入叽叽喳喳的教室,教室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想抄单词一百遍。
“我叫秦海舟,从省城转学过来。”
这是徐浩然第一次见到秦海舟,长得又黑又瘦,话都不多说一句。他的眼睛不是很大,鼻子也不是很挺立,但是凑在一起,却叫人瞧了第一眼后再也移不开眼睛。尤其是一双黑亮眼睛,深如海水。从省城转到这种三线城市来做什么。秦海舟也看过来了,又马上瞥开了。徐浩然继续打量着他,天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名牌,那双鞋是三千多的,他记得清,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日礼物。
只见秦海舟背着书包,从讲台上走下来,稳步缓行,坐在了徐浩然旁边。他们班总人数是单数,谁表现不好就会被老师逮来单独坐在教室最前排,重点教育。这月月考徐浩然成功后退了五十多名,占领了这个位置,还可以在旁边空位置上放书包、放文具、放杂志,放各种杂物,一个人两个座位,非常爽。现在都泡汤了。老严是他们的英语老师,刚自习课布置了完形填空题,要开始评讲,轮流起来说答案,还要翻译。徐浩然刚才完全没有做,疯狂补写。老严也给秦海舟一张题单,在前面同学轮流说答案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
这下好了,来了个冷面学霸,没意思。下课了,方窦,大家喊他豌豆儿,过来搂着徐浩然说东说西的。一些同学也过来找秦海舟搭讪。徐浩然竖起耳朵听,他爸转到这个城市工作,他就和他姐姐一起转学过来了。他姐过来复读,准备考个好大学。说姐姐,姐姐就到,给海舟送东西过来。他姐在教室门口出现了,她的容貌像是要流淌过来将你拥抱的温泉,让人沉醉。大家一致起哄说姐姐真是充满仙气儿。秦海舟脸微微泛红。又不是说他,浩然看着他,讪笑着,突然对上了海舟的脸,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老师都在给大家紧张复习。一个个都喜欢拖堂,数学老师最狠拖到中午12点半。大家都饿得半死,根本听不进去他讲什么辅助线。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了,徐浩然看秦海舟完全不动,还在做题。好心提醒:“再不去食堂没饭了。”秦海舟给了他一个白眼。真是白眼狼,平时不说话也就算了,瞪人干什么!徐浩然拂袖离开,搭着方窦的肩膀去校门外吸米线去了。
午休时间短,有些学生中午不回家的。徐浩然边吃饭边欣赏方窦的脸,五官还算匀称,也还没近视。但是这脸是又方又长满了青春痘,人如其名。明明是爸爸姓方妈妈姓窦,才叫方窦,就是越看越逗。于是浩然非常不好意思地笑得喷了米线。恰巧一双惊愕的眼瞪了过来,正是秦海舟。此时徐浩然满嘴是油,挂着半截米线。方窦还在不停抱怨:“草,我说的这个没那么好笑吧,都喷到我碗里了,你想吃我这碗明说啊……”秦海舟看了一秒钟,居然转身离开米线店了,直接不吃了!“吸,老子有那么恶心吗?”徐浩然倒吸一口凉气。“那倒不至于。继续吃。”方窦真的继续吃了。徐浩然想起那长长的背影也没什么胃口了。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痛。
回到教室,徐浩然见秦海舟在位子上啃面包。面包是上条rou松nai油的,看起来有个十多厘米长,吃到肚子里就一点点。不吃饭恶心我,会胃疼的,等着瞧。
果然,第三天晚自习的时候,正在做语文阅读题。秦海舟就以奇怪的姿势趴在桌子上写,全身倾斜,一手抵着腹部,脸离卷子很近。豆大的汗珠滴在试卷上,晕开了大片的字迹。晕开的边缘那翻滚的小锯齿不停地吞噬着他工整的小楷。
“肚子痛?”徐浩然小声问,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疼出汗来。不会真的中了自己的诅咒了吧。
“没有。”秦海舟嘴角都在颤抖。
“一天不好好吃饭,当然了。”徐浩然说着就举手准备告诉老师。
“没事,不要。”秦海舟来扒拉徐浩然的手,徐浩然觉得他的手像冰块一样凉,手心略热于手背,脸上也有泛紫的红晕,多半是发烧了。
“必须。”徐浩然说着,就举手告诉了老师。
于是乎,秦海舟被老师搀扶着带走了。于是乎,整整两个星期都没见过秦浩然。再次见到都是期末考试了。听老师说他是得了囊尾炎,做了手术。期末考试才勉强来考。
这次看秦海舟居然不是想象中那么羸弱。除了嘴唇有点干裂以外,居然没有什么不同。可惜期末考试是按照成绩排考号,秦海舟是转学生,还没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