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经过了一夜,他就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
李保恩这种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的样子更让丁睦觉得恶心。
丁睦也想过,是否李保恩和造就了孤儿院糟糕的现状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昨晚他所看到的,让他完全没有了侥幸心理。
李保恩屋子里的井,神秘的门锁,满室的恶臭,以及那些孩子的残躯。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无声诉说着李保恩的罪孽。
即使他没有亲自动过手,他也是罪恶的帮凶,他无法逃避。
丁睦看着屋子里的孩子,攥了攥手心,还是没有开眼。
这些孩子什么也不知道。
他想起了昨天这群孩子异口同声说出口的那句话:“你是个没有梦的人。”
什么是有梦的人?什么是没有梦的人?
他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只是摸了摸下巴,随意挑选了一个孩子,走近蹲下,和那孩子平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贝。”
那是个男孩,他坐在一堆女孩子中间,Jing致得不像个男孩子,倒是像个洋娃娃。
丁睦之所以选中他,是因为,第一,这是个男孩子,对他并没有屋子里的女孩子那么防备,第二,这孩子看起来比其他孩子小很多,或许会好交流一些。
“哦……小贝啊,你今年几岁了?”丁睦又问道。
却不曾想,他刚一问出这句话,这孩子就浑身一抖,惊慌失措地往旁边看了几眼,却没能找到想要的帮助,更加慌乱,眼里甚至开始噙了眼泪。
“老师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呜……”后面他说话的声音就被那哭声盖住了,只能听见他的抽泣声。
这小小的孩子紧紧捂着嘴,想哭极了,又不敢大声哭出来,憋得脸都红了。
丁睦有点慌,安抚道:“别哭别哭……不,你还是哭吧,哭出来吧……”
他不知该劝这孩子别哭还是该劝他哭出声来,陷入了两难。
关毅他们被这哭声惊动,也注意到了这边。
余小鱼见孩子哭了,撇了撇嘴,嘲讽了一句:“丁老师,你要是不会哄孩子,就别瞎哄,行吗?你看看这孩子哭得脸都红了,来,到老师这儿来……”
只见小贝刚抬眼看她,还没看见她正脸,惊叫一声,脸色在那一霎变得煞白,习惯性捂着头、弯下腰,还试图往桌子底下藏,并尖叫道:“老师!老师别打我!我错了!啊!啊!”
好像真的有一个人在用什么东西打他,用手,或者其他。
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余小鱼是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丁睦他们则是为了这孩子话里透露的信息。
之前的时候,幼儿教育是两个老师教,孩子们口中的“花老师”只教了三天,就离开了,音讯不详。张老师是教他们最久的,如果真的要对孩子们做什么的话,几乎不会有人察觉到。
从小贝对余小鱼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很害怕她,为什么?
丁睦转头打量了眼余小鱼,突然发现,乍一看,余小鱼在某种角度上和张老师长得挺像。
有些神似。
虽然余小鱼从正面看很普通,可她某些角度的确很像张老师。
这说明什么?
丁睦和关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小贝,不哭了好不好?”丁睦蹲下.身,向桌子底下正在哭号的小贝招招手,“老师……哥哥不会让别的老师打你的,出来,好不好?出来,老师帮你打跑坏人。”
小贝惊惶地看着她,眼里满是不信任,还在往更深处钻。
“小贝是男子汉,对不对?”丁睦继续安抚,却突然被一个稚嫩尖细的童声打断。
“他才不是男子汉!”
丁睦皱眉望去,只见,程溯翔尴尬的抓着一个孩子的胳膊,试图劝解而未成。
那是个扎红色头绳的女孩子,比小贝大不了多少,却显得更机灵。
“他连药都不敢吃!”那女孩子见所有人都在看她,有些犯怯,却还是大声说出来,“他还不敢打针!”
“他是个胆小鬼!”那孩子叉着腰,好像这样能够让她多些底气。
“什么药?大橙子,问问她。”关毅皱了皱眉头,他旁边蹲着的几个小丫头一看他眉头皱起来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然也不敢像那个女孩子一样跳出来指指点点。
“你们张老师让你们吃的是什么药啊?能不能告诉老师?”程溯翔问道。
他这副面孔,说是问,实际上跟威胁差不多,尤其是脸上那道疤,显得他特别凶狠。
“聪明药!”那个孩子虽然有些怯,说起这药来却得意极了,“张老师说了,吃了这个药睡一觉就能变聪明!她最喜欢我了,每次发药的时候就多给我几个,这药可苦了,所以他不敢吃,我都敢一口气全吃掉!”
在场的大人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