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冬天,寒风瑟瑟,吹得人心里发慌。这场大雪很残酷,带走了他nainai的一切,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外面雪越下越大,爷爷独自一人抱着尚在襁褓里的他坐在门口,看这场雪下到天明……
他瞪着眼睛看着爷爷,用小手挥动着,咯咯的笑。
爷爷举起粗糙不堪的手抹了抹眼,眼眶泛红,想要流泪,又看了看怀里的孙子,忍住了眼泪,又觉得自己都多大了还在小孩子面前哭,站起来走进房间,把他放在床上哄睡着。
爷爷自己拿着以前的大烟枪塞满烟草,点上了火塞进嘴里,浓烈的烟草味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他看了眼卧室,怕吵到孙子又挪到门口。
他抬头看,每家每户都贴上了春联,挂上灯笼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可他却感觉到窒息的孤独,除了屋子里的那个还是婴儿的孙子,他几乎一无所有——
nainai去世的早,爷爷自己一个人带着孙子,没事做点东西去街上买,抱着还年幼的孙子蹲在墙角叫卖着,冬风凛冽。一阵阵风刮在人脸上刺骨的疼,老人家伸出皱巴巴的手替孩子挡着冷风,半天才会有一个人过来买他们的东西,尽管如此,老人家还是日复一日的带着孩子来到这里。孩子也乖巧的很,不哭不闹,从不给爷爷惹麻烦。
不远处一间房子,一个婴儿被抱在一个女人怀里,男人手里拿着拨浪鼓来回摇着,哄着孩子。
女人笑了笑,看着怀里的孩子,手臂轻轻晃着,孩子也笑了,伸手拉他妈妈的衣服领子,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父母都进入了梦乡,小孩子却异常兴奋,瞪着两个黑溜溜的眼睛到处看,充满好奇看着这个世界。
墙上还挂着父母的结婚照,实在般配。
十七年后——
隆冬腊月里,沈一叶庆幸新年来到这一天,不是因为过年家人都团聚了,也不是因为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更不是因为放假……而是那个人在这一天会和他的朋友一起喝酒整天都不会回来,他可以少挨一顿揍。
身上的旧伤还没有好,每走一步就疼得厉害,拖着身子走进卧室,说是卧室却实在是简陋,整个空间很小,也很封闭,让人没由来的压抑,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床上一角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杯子和枕头放在另一头,桌子上全是复习资料,摞的高高的。
沈一叶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床本就不够大,他从枕头底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家三口,妈妈抱着他,爸爸搂着妈妈的肩,背后是一片湖。
照片里的男人被他剪了下来,妈妈长的很温婉,对人说话都是柔柔的,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走……可能自己是个累赘吧。
砰——
门口有动静,沈一叶赶忙将照片塞进枕头下,穿上鞋到外面看。
他,怎么回来了?
沈一叶有些无措,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回来,他愣愣的站着,对面的男人还带着几个朋友坐在沙发上。
男人像是喝醉了,满脸通红,嘴里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又突然站起来指着他:“赶紧倒水去,杵着像个棍一样你要干嘛?”
沈一叶忙点头,进了厨房倒了几杯热水端了出去,本想放下就回卧室,待在这太难熬了,可男人却命令他跪下来,给那几个朋友一个一个敬茶。
那几个朋友出口,“哎,老沈你干嘛,小叶才十几岁别对他这么严格,算了算了。”
沈修抬手拍在他背上,拍的他一个趋迾差点要跪倒,男人又拍了一掌,沈一叶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反抗,一个一个跪过去敬茶。
“快,给红包,我儿子都给你们敬茶了,还不给压岁钱!”沈修一手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手伸过来,几个朋友内心咒骂着他,手里还是拿着红包放在他手里,便道别出了门。
沈一叶还跪在地上,地上没有地毯,屋内也只有个什么用都没有的旧的要死的空调,冷气钻入膝盖,他的父亲拿着钱又出了门,沈一叶颤颤巍巍起来,躲进房门反锁,靠着墙壁蹲下来。
好累……真的,好累。
以前爸妈整天吵架,爸爸喜欢喝酒打人,妈妈要是替他挡,爸爸会连着妈妈和他一起打。
妈妈受不了,跟别人跑了,那个男人已经称不上是他父亲了,男人大发雷霆说都是他的错,他只能连连应是,或轻或重的打骂他早已麻木,眼神怔怔的盯着眼前面容凶狠,眼睛通红的“魔鬼”。
他也想逃,逃离这个地狱,这个人把他困住,不让他有希望……他时常在想,妈妈逃走了,她幸福吗?我……要不要也逃?
可他年纪太小,也没人帮他,那些亲戚都想着离他们远远的,他能怎么办呢?血ye里留着同样的血,为什么他会这么狠心?
瘦弱的少年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和蓝色衣角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去,一把抱住老人。
“知秋啊,慢点,我都要被你压死了。”老人笑着说。
许知秋反驳:“我很瘦的!爷爷一只手也能抱起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