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庆六十三年,寒冬终于过去。双城一海的春闱比武被称为祸国之始。魏魔现身,比武中断,神殿倒塌,无数军民死于非命。千钧一发之际,一位陌生少年剑杀魏思涯拯救了济难海的官民。
天下震动,传扬着各种消息,也散布了很多流言。如魏思涯貌赛金刚,力大无穷,一魔刀斩杀了千余人。姬巡抚与他大战数千回合最后惜败,明珠埋伏下的Jing兵也大败,最后魏魔口叫冤枉,招来天火,险些烧了广济城济难海。“新圣教”的余孽也趁机造谣,说紫庆天帝气数已尽,江山传一世就要亡国,魏魔便是第一个亡国之兆。弄得天下人心惶惶。
对“广成广济济难海”来说,一切麻烦都结束了。过程惨烈,但狂魔大道伏法双城,也算是件风光好事。长乐君命令明珠十日内杀死魏贼的军令也取消,只得放过了李芙等官员。官员们一方面将喜讯急报进京,一方面论功行赏。
广济巡抚姬林亲自接见了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张之桐。
巡抚府啸虎堂内,煞气冲天。大院里摆放着魏思涯的尸首,这具焦黑尸体已成为天下最引人垂涎的一块鲜rou。而一剑杀死魔头的少年,也成为了天下最有波折性的传奇,成为济难海又崛起的一位草根英雄。
满堂武将心情复杂地看着少年豪杰昂首阔步地走上大堂。
他是长乐君的大仇敌。多次阻挡长乐君派人杀琴师;被误当做魏魔通缉;还在明珠面前诬陷长乐君与魏魔有牵连;最后还抢走了杀死魏思涯的绝世大功劳……可诛可恨。他单人匹马就压过了满双城的武将。
巡抚姬林冷峻肃穆,当堂表扬了少年的功绩并颁赏。名剑、黄金与可供选择的职务。
张之桐依旧面目宁静绝美,惜字如金:“多谢抚台。杀死魏贼只是凑巧,也是与诸位将军共同联手之功。”
不贪功,懂规矩,能在军中混下去。就看长乐君有没有容人之量了。
长乐君却霍然发难,拍案怒道:“好小子,你曾在大庭广众下说我与魏思涯有关联?可有此事?”双城一海处处是姬林的耳目,明珠的衙门也不例外。
将军侍卫们按剑怒视,庭院里还燃烧着铜鼎。张之桐那张俊美得过分的面孔一向死板,少有表情也少有惊讶:“不。”
长乐君气势如山,紧紧压迫着啸虎堂和少年。
张之桐口气如冰:“不。魏思涯已死,死无对证。任何与他有关或无关的人都成为了过去。只能猜测,而无定论,除非事主自己认罪。”
长乐君等人嘲讽地笑了。他怕了。这见风使舵 的小子。
“我的想法未变。”张之桐今天的话特别多,“我还是怀疑广济有高官背后支援魏魔。魏魔是来投奔广济的。他的目的是杀人、出海、远遁南洋或其它五洲。必须有权势的人帮他逃亡。”
“有权势的人为什么要帮他逃亡?”长乐君浑身绷紧。
“因为有人需要他杀人,就得交换他出海逃亡。”
长乐君眼透凶光,露出狞笑:“你说我的地盘上有官员勾结魏贼?是明珠?”
“不,正相反,”张之桐像变成另一人,沉默耿直变成了冷静Jing准才智超群,“与魏魔勾结的人要杀明珠和他身后人。所以他请魏思涯来广济杀人,魏思涯要寻海路逃命。两方面一拍即合。魏魔在chao上寺杀人立威,是故意亮相。在‘春闱比武’上出现杀向观礼台,也是个障眼法。最后他跃过虚假的目标直奔主题。这是个棋中棋,局中局。”
啸虎堂上的将军幕僚们都汗流浃背。长乐君握住刀柄的手“咯咯”作响,脸乌黑,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张监察御史,你在暗示我豢养了魏思涯这个大魔头?!”
张之桐抬眼看他,眼睛亮得像黑夜明灯,面孔优美寂静得像烟火春花。他依然平静冷冽:“不知道。魏魔已死,我下手太快,周围人也竞相出杀招,来不及问出真相。长乐君是早与魏魔有勾结,还是想借刀杀人杀明珠才与魏魔合作的,一概不知。但长乐君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长乐君凶相毕露,握紧东瀛宝刀,露出雪白的牙齿Yin笑了:“像你这么出彩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角色?我恰好是这天下有路子查出京城都察院的秘密监察御史的几个人之一。你是专门负责魏魔大案才追到南海。”
他右臂蓄劲,就要一刀劈下:“张监察怎么向朝廷汇报此事?”
“该怎样写就怎样写,事实是什么就写什么。”绝美的监察似乎没有注意廊柱后影影绰绰的黑影子,轻语着,“不知道的自然不写了。”
长乐君猛地松口气,觉得锦袍后背都浸shi了。这混账!他是确定他和魏思涯是临时合作,不是早有同谋,才放他一马。他在敲山震虎。
屏风后的鬼影像海chao般退去。他缓过了这口气,立刻投桃报李:“好,你斩杀魏魔满城皆知,我会向天帝上表,表彰你的功绩。”
“不,请长乐君不要公开宣扬我杀魏魔的功绩。我不愿被天下人知晓。另外,长乐君既然知晓我的身份,请勿告诉别人。我还要在广济再待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