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格林格拉斯干的吗?”阿尔尼问。库尔莎在她表哥那里受过的伤不计其数。
阿尔尼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库尔莎的生活的样子,现在他才明白他是不敢想。认识库尔莎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人可以活得那么不一样。阿尔尼不敢与众不同,所以他选择做一个典型的“阳光少年”,在乎别人的眼光与看法。但是如今他发现,特立独行的生后背后,是无数回忆留下的伤痕;库尔莎所有的强大,都是用懦弱的代价换来的。
希兹细声细气的,和他的性格一样温温吞吞。阿尔尼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希兹这样的性格会出现在麦克米兰家族里。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库尔莎低低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做傻事。”
“因为我确实没有价值吖。”她笑起来;而笑,从来不是她表达快乐的方式。“你知道的,我本该是个哑炮,本该窝囊地过一辈子的。”
“走开,希兹!”阿尔尼吼道。
“克劳奇找你。”
“是我自己。”库尔莎放下衣袖,“他们说我活着没有价值,我很难受。四分五裂咒很好用。”
阿尔尼走出休息室,库尔莎正观赏着对面墙上砖头的纹路。她浑身上下都是蓝得发光的颜色,简直就是一颗行走的蓝宝石。这在外人看来是标新立异,但阿尔尼知道这是库尔莎心情不好的象征。她越是穿得稀奇古怪,越是想要让别人离她远一些。但她远离人群之后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反而变得更差,如此的恶性循环已经持续多年。
得不够好还是布莱克作弊?!
波拉里斯干了那么多恶心事还能不留一点把柄,这盏灯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耗油,甚至可以和深藏不露操控大局的西尔玛比肩。据西尔玛和其他几位七年级学生透露,各位教授对波拉里斯的印象起码还停留在“被恶毒的表兄弟拖累的拼命三郎”上。
无论阿尔尼相信两者中的哪一个,都让他怒火中烧。
“我从不安慰别人,你知道的。”库尔莎转过身来,和早上一样面无表情,“我们去霍格莫德吧。”
“下午好,阿尔尼。”
斯莱特林们虽然有不少波拉里斯的把柄,但后者也有不少前者的把柄在手上。一旦捅出去,渔翁得利的必然是格兰芬多的那帮麻瓜,而这是双方都不愿意见到的。
她还是过不去那道坎。阿尔尼本想说些什么,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说的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仿佛在说着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笑话。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不管她有多难过,她也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阿尔尼的心一颤。他本应多关心关心库尔莎的。他以为他已经把那张被揉皱的纸抚平,却没发现纸上还有无数污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但是库尔莎接下来的动作着实把阿尔尼吓了一跳:只见她挽起左手的衣袖,手腕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露了出来,衬得她皮肤越发苍白、衣衫越发的蓝。她小拇指上因触碰毒药留下来的疤结的痂还未脱落。
“我活着,而且是漂亮地活着,”库尔莎揩了揩眼睛,笑得越发开心,“才能气死他们呐。”
她露出只有阿尔尼不觉得瘆人的笑容;蓝宝石般的眼睛盈满泪水,她一笑就顺着脸颊流下来。
如果没有阿尔尼,库尔莎早就走上绝路了。
自从万圣节以后,埃文就彻底放弃了联名请愿书的计划。事实上,他现在进入了一个没精打采的时期;过去是他严重低估了波拉里斯的段位,未来他也暂时不想带头做什么事情了。
有时阿尔尼会想,库尔莎跟他做朋友是对她的家庭生活的反抗,而他跟库尔莎做朋友也是为了反抗姐姐的瞎操心。这样想来,他们倒算是战友了。阿尔尼偶尔也会思考,这样会不会对库尔莎不公平;可是一想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他的心里也就平衡了一些。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库尔莎拉着阿尔尼大步走过高街,在尖叫棚屋栅栏外停下脚步。草地有些潮湿,可她丝毫不在乎地坐下——一如往常。
***
“你不多余,库尔莎,你从来不多余。”
阿尔尼不得不爬起来了。库尔莎失望的眼神比她的疯狂和愤怒更让他胆颤;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有时令人毛骨悚然,阿尔尼从未被库尔莎用这种眼神看过,但他见过她这么看过别人。说来奇怪,朋友本不该让人胆颤心惊。
库尔莎唤醒了阿尔尼心中向往自由的那一部分,可她却渐渐困住了自己。她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却总是和格林格拉斯说的话死磕。她以为她已经一只脚跨出了她的家庭,然而家庭的阴影依旧无时不刻笼罩着她。
暂时的平静在冬日到来之际也随之而来。“社团”成员们在开会时不再热情高涨,艾弗里起初还努力煽动气氛,后来也蔫了下去。
“阿尔尼,开门。”
阿尔尼连文迪米娅都不想理,更别说希兹了。他发现他的姐姐和弟弟总是在他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给他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