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自己什么?不对,他刚刚说了什么?
邱年脑瓜儿里就“井程喊他年年”和“井程说他最重要”这两件事情反复回想,心情一下子晕乎乎的,脸都热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此时却觉得心脏鼓鼓胀胀的,好似再也放不下任何其他。
他轻怔,眼睛亮了很久,迟钝地低下头。
“……从没人这么叫过我。”他声音迟缓温柔,“你是第一个。”
井程望着突然害羞的邱年,薄唇翕动,抬手顺了顺他额前的头发,“那你的长辈从前怎么叫你?”
邱年下意识瞟了眼右脚腕,倏忽抬头,脸颊顺着嘴角的弧度鼓起红润的两团,煞是可爱,“叫我小年,或者名字。”他顿了顿,又笑起来,“不过我觉得叫年年最好听了。”
像是炸毛的小豹子成功被饲养员安抚了,他样子乖的不可思议,一只手抓在并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还捏着井程袖口的扣子,没来得及松开。
井程沉沉地笑了,动了动自己被抓的那只手臂。邱年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手指一松,堪堪收回来,脸却还红着。
“我上楼去了。”这气氛让他招架不住,偏开眼睛想跑,却没想到井程竟挪腿挡住了他的去路。
“年年。”低沉的声音突然入耳,井程扶住他的背,稳住那具摇摇欲坠的单薄身体,让他坐下来,“等你伤好了,想出去玩儿么?”
这话刚好戳到了邱年心里,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井程扬起唇角,“想去哪里玩?”
邱年沉yin片刻,曲起手肘挠了挠颈侧,“想去你工作的地方玩儿。”
井程忍不住笑了一声,想伸手揉下他的脑瓜儿,斟酌过又怕冒犯了他,手掌只是虚空地合了一下。
“那里可不能玩,不过可以带你过去看看。”他望着邱年,只觉得他此时乖乖巧巧的模样尤其惹人喜欢,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更为柔软,“所以你要好好配合治疗,这样身体才能恢复的快,知不知道?”
邱年点点头,想到还有那么长的日子,有些小失望,不过这种失望很快又被兴奋取代,还是弯起眼笑了。
他回到房间,心情平复下来,脑瓜儿里想的仍是这件事。
井程工作的地方他不是没去过,他这次说还想去,是冲着那位小病人去的。
他自觉自己心眼儿小,看不得别人拿他的东西。
那些零食,那些偏爱,都得讨回来。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邱年已经在井程家住半个多月了。城市里里外外都在重建,街面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繁华。人流越汹涌,安全局的工作就越复杂,同样的,井程也就越来越忙,连着沉西和顾岳都没了休息的时候,整天在外面奔走。
“上将,最近确实有人在打探邱年的事。”沉西把几份整理好的文件恭敬地交给井程,他们中间隔着宽厚的办公桌,在宽敞肃穆的办公室里静静蛰伏。
“这是顾组长发来的消息,里面有联系人的基本信息和近期的活动范围,他们果然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井程简单翻看了下前面的几页,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和样貌特征,接着着重细看了后面的活动记录,微微颔首。
护国战争,实际是国家内战。由于利益争端,领导核心分流出两群人,国家要员纷纷战队,各自发展出了各自的兵力。这两股力量原本势均力敌,互相制衡,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过了很多年。
但这裂缝一旦存在,就像越磨越平的锅,早晚有天会彻底崩盘,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大家原本以为,这崩盘的时机短时间内不会出现,至少要再过二三十年。当时初露头角的井程也是这么想的,他预计等到那时,自己已然有能力撑起所有,快速歼灭叛变党羽,保国家一个太平。
结果没成想,另一党联合邻国兵力,打了个措手不及。大战一触即发,洋洋洒洒地打了七年。
当年二十三岁的井程就那么临危受命,把青春都祭给了战事。等到尘埃落定,他已然到了而立之年,仿佛瞬间就长大了,丢了整整七年的光Yin。
他明白,不只他。所有人,都丢了七年。
这七年就像场梦,是家国的噩梦。
井程摩挲着指间的文件,脑海中缓缓浮现出邱年的脸。
他圈禁了邱年,却仍旧放出悬赏告令,对方的人始终找不到邱年,自然就会怀疑到他的左右。
邱年是对方的人,这点他和顾岳都清楚。
就是那样一张无害的小脸,曾经也是沾满了鲜血的。
打了七年的护国战争在五个月前终于落下帷幕,井程带领的一方赢了。但赢得勉强,并不彻底,敌方残存的余党没有完全肃清。特别是最近查出对方私藏了一批Jing锐,里面就有很多像邱年这样的人。
容易控制,身体特殊,杀人于无形。
他及一众国家要员始终头疼的就是这件事情。余党不清,国家就一刻不得安宁。费了这么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