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高篇——
我是吉川。
九岁的那个夜晚后,渥美院长为我找到一对愿意领养的日高老夫妇。
我得以像正常孩子那样有一对疼爱我的父母,可以生活、成长、学习。
但没有人知道,每一个夜晚,我都度过得极其痛苦。我害怕那个人像铁钳一样的手,像狼一样的双眼,还有……疼痛和屈辱。
梦魇从未消失。
直至我得到爸爸送的一根棒球棍。
它带给我力量和无可复制的安全感。就像那个夜晚,一根棒球棍为我挥开全新的光明世界。
或许就像教练说的,我是棒球天才。
仅仅半年时间,我便能超过很多人一两年甚至七八年的实力。我的球速快、球路刁钻,是团队最坚固的盾牌。
但比起投手,我更想当打击手。挥动棒球棍使我感到安全。
一年前,部长带我们合宿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恶魔。就在这僻静的乡下。
他活着,还活得很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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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我便开始筹划。
宫水大我两岁,原姓竹内,她姐姐是我前面的那个。我七岁那年,她姐姐失踪,她被一个中年人领养。然后他挑选出了我。
小野是我记事起便照顾我的大姐姐,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被选中过,但我被挑中的时候她已经出去自己生活了。
她过得很清贫,我联系到她,让她去他的旅舍打工。大姐姐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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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寒冬的末尾,我带着伙伴们去到他的旅舍里合宿。7点,他叫我去一起看职棒联赛。
我想自己的忍耐力一定超过了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我竟然和这个恶魔同室共处近一个小时,带着笑脸和轻松的语调。
7点50,我离开那里回屋。大约8点30,小田他们要去泡温泉,我则去院子里练习挥棒。8点50,和讲定的一样,我去贩卖机买饮料,9点过几分钟,我回来喝止了大家的打闹,就跟赛前集训一样严肃。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我开始专注地“热身活动”。每一次,我都梦想着这一击能敲中他的脑袋,让他下地狱。
小野9点10去收酒杯,宫水不久后从屋里出来。
终于,10点后,吉平和佐佐木的房间静下。我从木廊下拿出小野准备好的黑袍和面具穿好,拉开了恶魔住所的大门。
他拼命挣扎着,竟然已经从橱柜里滚出来了。
跟拖死猪一样,我把他拖到榻榻米上。他害怕地整张脸都扭曲了,一如五年前小小的“鬼面”从背后暂停他的罪恶的时候。
完全的发泄后,用镇纸再给出最后一击,我把面具戴在他的脸上。然后赶忙把身上的黑袍脱下连同球棒、宫水的黑袍一起收好,带上宫水收拾好的财物一并扛出去藏到说定的地点。
紧接着我脱下球服去洗澡、泡了几分钟的温泉,10点30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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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才发现,队徽不见了。
可不知为何,神木把它偷偷还给了我。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我?他知道什么?还是想在以后借此勒索我?
我不明白,但我会默默注视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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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像他所说,从我用棒球棍击中人的那刻起,我就没有资格站上甲子园的土地了。
我永远没有办法从Yin影中彻底走出来,所以,就让我归到黑暗中去吧。
小野和宫水本来也想复仇,我没有同意。
杀人是不对的,这份Yin影会伴随一生。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只让我承担这一切,再好不过。
渥美院长曾让我隐瞒他的丑闻,福利院的丑闻。理由是不能让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个人蒙受异样的目光。
我不相信她真正的想法是这么义正言辞。但这一点无疑是对的。
曝光之后,他固然会被唾骂,但他都是个将死之人了。甚至在死后,还会有人去洗白他。
可是那么多从福利院里走出去的,还在世上生活的人怎么办?他们或她们可能会活在别人的恶意揣测里,甚至被强行打破家庭的宁静。
所以他的丑恶永远不能被揭露出来。我能忍,我愿意让它被憋死在时间里。
我唯一感到歉疚的,是棒球部的伙伴们。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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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篇——
知晓慈善面具下的真面目,是在我八岁的时候。
很痛。
他很快对我失去兴趣。
十四岁的时候,我成功摆脱了那个地方。尽管会每天吃不饱饭,尽管冬天总会被冻得睡不着。
至少我逃离了那里。
可是每一个夜晚,我都在回想那个地方。
今天会是谁被选中……吉川,他还好吗?
忙碌的生活在某一天被中断。吉川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帮他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