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查火了。
澳网公开赛之后,他的世界排名一跃升至前20,而RT年度排名更是火箭一般窜至前10。
幸村翻翻报纸,叠起来放到一边:“这个跟神一样的人物怎么也不像上次拿了黄金蛋的萨拉查。”
“媒体总是这样,他们在需要的时候,恨不得用世界上所有的溢美之词去堆砌。”徐佑按住写字板,一心二用,“很多时候,当你能听到的所有声音都这么说,你会感觉它就是事实。”
“比如,‘你的未来不可限量’这之类?”幸村起身,背手在长椅边踱步。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谦逊的原因。”徐佑放下写字板,起身与幸村对视,“每一年都会有几百人注册职业,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两人常年占据青少年排名的顶端,被媒体看好。”
“在三年或五年里,每个国家至少有一两人被誉为网坛的未来大师。像日本,难波江、手冢、越前。”
“当每一年的青少年No.1在职网汇集,又有几人能达到前100名?”徐佑的视线移向球场,缓缓走着,“网坛的顶峰从不是一年一年地变,而是一个时代接一个时代。”
“这个时代,从世纪初罗德里克独步天下,到现在的四巨头垄断大满贯,整整十六年了。你觉得有多少青少年时期的‘传奇人物’在注册职业时,想着‘我一定能从四巨头的笼罩中开出一片天’呢?”
幸村抱臂转身:“我觉得我是独一无二的。”
“但凡是能被称为大师的人,他们有共同的特性。”徐佑转身凝视幸村,“不是有技术就能成为大师,比赛从来不是单纯的正面刚。网球比赛不是剑道,它是一段不短的经历。在这段经历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变化。”
“我知道。”
“你不清楚。”徐佑毫不客气,“你只做到了自信,却还没做到发自内心的谦逊。”
幸村微微蹙眉:“如果你说的谦逊是尊重,我觉得我时刻都有注意到。”
“所以我说你不清楚……胜利和失败都是网球的一部分。”徐佑想了想,笑着摆手,“算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是他太急。还没起步,就以大师的标准来要求幸村。
幸村莫名松了口气。正巧徐佑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上他的肩:“对了,Jing市,你不能向真田看齐。”
“什么?”幸村猛地转身,神情不愉,“我什么时候向真田看齐了!”
“去年全日青、刚刚的澳网,你在正式比赛上已经连续输给我两次。”徐佑淡定的语气稍稍安抚幸村,但犀利的话刃剖开内心,“你是不是有一种,只能输给我,遇上别人绝对不能输的想法?”
……
气息有些不稳,幸村花了不短的时间稳定情绪。
“不能对输产生习惯,幸村君。”徐佑拍拍他的肩膀,走开准备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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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一样了。
职业的世界,和俱乐部、社团、集训营完全不一样。幸村能适应日渐残酷的竞争,全年紧凑的赛程,但这些都比不上徐佑的变化。
自从成为幸村的临时教练,徐佑有时候会让幸村产生剧烈的压迫感。这源于他对幸村想法和某些潜意识的窥探,以及毫不委婉的指正。
[小佑是不是比我还了解我自己?]这一想法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
幸村的骄傲让他不太能容忍别人探索自己内心的最深处,说:你需要改变。
尤其是他自己隐约明白,这种改变必要且有利。
“很奇怪……”仰躺着的幸村一动不动。
他并不厌恶,有利的事当然得去做,他需要进步。只不过他和徐佑之间的关系现在分外微妙复杂。
教练、训练伙伴、搭档、对手…恋人。
正常来讲,多重身份往往意味着两人之间的“爱情”不再纯粹,也就是恋人这一关系不那么清晰界定了。
不过,他和小佑,谈的也不是纯粹的“爱情”啊。
翻个身,细细品,幸村觉得大概是小佑的表现强势了不少,才让他有点怪怪的感觉。
其实徐佑完全没有挖掘幸村内心的想法,只是这些或自满或自卑的心态,他几十年来见得太多了,也太了解,那些天之骄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淹没在网球的历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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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训练和功课里,时间飞逝。两人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升入国二。同时,红土赛季即将开启。
“我们在开学第四周的周六出发前往罗马。”助理藤野道,“你们的双打比赛在到达的两天后……”
藤野面前,正田教练在翻看赛程表和签表,徐佑一边调整拍线一边听,幸村在手账上记录。
如何让球员在频繁的世界旅行、比赛中及时调整状态和心情,这其中大有文章。像幸村和徐佑这样兼顾学业就是一种比较棘手的状况。他们是实打实地上重点高中,不是网球学校,也不是体育特长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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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坐落于七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