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张纸擦擦。”孔适拦了他一下，耳尖红红的，他觉得自己在段宸一面前总事情很多得样子，也不想让段宸一手碰洒出来的东西，怕烫到他。
“没事。”段宸一冲他笑笑，毫不介意的，“端过去我再去洗洗手就行了，你帮我把水果拿过去。我们还得摆碗筷呢。”
他就没再拦段宸一了，微不可察“嗯”了一声，跟在他后面去桌子边放饭菜。
刚摆完碗筷，就听到外面教官的吹哨声，基地的大喇叭也喊着通知大家集合列队去食堂吃饭，先有几个教官进了食堂，组织值日生军姿站在各自己连的桌前，等大家进来。
吃饭前还要唱军歌，让人叫苦不迭，唱得不好迟迟不能开饭，成嵩想还不如放他回宿舍吃零食，但每次吃饭还要点名，不能少一个。
终于等教官号令能坐下吃饭，孔适低头慢慢喝汤，脑海里还会冷不丁的闪过刚才段宸一帮他端汤的样子。
他呛了一下，觉得不能再想了。
大家陆续吃完饭，起身离开。排里剩他们四个清洁，段宸一知道孔适有洁癖，他先把碗筷收好放到水池里，让孔适带上橡胶手套洗。
成嵩在那大喊，“段哥，我手这么嫩，我也得带手套洗。”
段宸一冷笑一声，讽他，“带呗，不然我怕你手碰到水化了。”
成嵩委屈死了，他得好好想想段宸一开学后对他的态度为何急转直下。
水管开的哗哗响，孔适低着头听着他们斗嘴，手上不停的洗着，碗碟一个接一个的摞起来。
段宸一手上沾了泡沫，偏着头去看旁边的孔适，他发现他眼睫毛很翘，瞳仁亮亮的。
孔适没看他，段宸一不依不饶，故意去逗他，用沾了泡沫的手指抹在他脸颊上，泡沫在孔适的侧脸上冒泡泡，渐渐瘪下去。
孔适哭笑不得，立刻就想用水洗掉，又怕段宸一觉得自己不能开玩笑，无奈的鼓了鼓腮帮子，眼尾挑着，睨了段宸一一眼。
段宸一这才笑了，把手上的泡沫冲掉，又帮孔适抹掉脸上的。
这是在军训基地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上午最后一项训练过后汇Cao表演。
傍晚教官组织所有学生到空地里看露天电影，投影仪和巨大的荧幕，排队坐在板凳上，靠后的同学也看不清屏幕上在放什么。
“好像是抗战片。”成嵩溜达到前面探视了一圈，回来跟他们汇报。
段宸一兴趣淡淡的，抗战片从小看的眼睛发麻。孔适对视频并不热络，坐在板凳上微微屈膝，脑子里放空着。
放映了一半，狂轰滥炸的音效传过来，看不见发生了什么，耳朵还震得有点痛。
段宸一坐在一旁，孔适偏过头去看他，夜幕压下来，视线所及处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段宸一的表情。
都沉默了一会儿，段宸一悄悄凑近他，声音里掺了点笑，“你还看不看？”
孔适下意识摇了摇头，又想到他可能看不见，回复他：“不看。”
段宸一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我们溜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孔适没拒绝，一般情况下他总想不出什么词来拒绝段宸一。
他俩半蹲着往外面一步一步挪，回头看看教官的位置，让成嵩给他俩把风。
直到逃出教官的视野，他俩才直起身子，段宸一握着他的手腕，往军训基地东南角跑。孔适隐约记得那里是个小土坡，有一次连里罚鸭子步的时候在那边走过。
土坡并不陡，他们两个爬上去，段宸一直接坐在土堆上，又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孔适，“你垫着坐。”
孔适接过来，铺在上面坐下来，清晰的闻见附近淡淡的泥土味道，还能忍耐。
“看星星。”段宸一得意的说，“那天晚上咱们练叠豆腐被的时候我发现的地方。抬头感觉能摸到星星，还比在市里见到的多。”
孔适在黑暗里弯弯唇，也抬头去看。
天幕一片浓黑，重重的压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坐在土堆上，孔适觉得一抬手能摸到似的。星星闪着，像从下面抵着天际，怕月亮坠下来。
段宸一突然想到，“你见过萤火虫吗？”
孔适摇摇头，段宸一借着月光看见他的动作，接着说，”我只小时候看过。我爸妈带我回老家，晚上水塘边会有，很亮，和星星差不多。”
“我小时候很少出去玩过。”孔适声音有点小。
“我知道，”段宸一了然的样子，“好学生，应该从小都在家学习。”
孔适被他戳中，想反驳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清了清嗓子，垂下眼睛。
空气静了静，段宸一手撑在地上，身体借着力，微微往后仰，抬头看着星，“这里找不到水塘吧。不过咱们第一天来路上经过的那个庄，好像有。”
段宸一怔了一会儿，挪开视线，扭过头，目光落在孔适的眼上，他又看见眼下的小痣，配合着他微微上挑的眼尾。
段宸一觉得星星的映像又投在孔适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