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
江月西走出公司所在的大楼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这个城市夏季的夜晚烟火气格外足一些,天边还余有一些晚霞。
今天忙活了一整天,接待了两个案子的当事人。
一个是男性,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了一上午,到下午两点多才好不容易把他送出门,下午是个女性,倒是镇定自若得很,但是对他们的工作到处都透着不满意,本来预计两小时的会议,硬是拖到刚刚才结束。
她站在旋转门外,以手抵住后颈,向后仰了仰头。年纪大了,Jing神能熬身体都熬不了了。
刚准备抬脚走人,就被人叫住了。
“月姐。”
是所里新来的实习生,叫林于扬,B市的名校法学院还在读。这小青年不知道脑子哪里没转过来,放着B市大把大把顶尖律所的实习不去,假期干脆回了c市,在他们这个“小庙”里安营扎寨了下来,进了他们离婚诉讼组。
小伙子年纪轻,一张白净的书生脸,偏偏一双眼睛生得清清冷冷的,下睫毛格外长,个头高也清瘦,他刚来的时候,前台的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兴奋了好长时间。
“哟,你怎么也这么晚才走啊。够刻苦啊,小朋友。”
所里只有她和他是B市的学校毕业,江月西自然对他格外多了一些照顾,加上实习生工资实在微薄,若是平时他在她组里干活,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加班的。
偏偏不巧,今天他被隔壁组做刑诉的律师借走了。
“月姐,明天我跟着你干活吧,别让他们再把我借走了,我看了一天卷宗,心理Yin影有那么大。”他说着展开双臂比划。
一米八的小帅哥,苦着一张脸,卖起萌来毫无违和。
“行行行,明天你跟我混。”月西显然心情很好,开始跟他叽叽喳喳说些有的没的。
她今天为了见客户Jing心化了淡妆,一张平日里总素净着的脸,看着比平时出彩几分,一头黑发倒是一如即往被她盘在脑后。
她说话的时候,左边的嘴角有个梨涡若隐若现,林于扬的注意力被这个细节吸引了,然后转而又注意到,她今天涂了nai茶色的唇彩,以前没注意到,她唇珠生的很美,厚得恰到好处。他走神的片刻,她把一头长发放了下来,一张脸在黑发粉唇的衬托下,竟然有了些艳丽的意味。
林于扬偷偷红了脸。
江月西只当是天太热了,她心里暗自吐槽自己年纪大了话也变多了,忙说“快走吧,你是回家吃饭吗?爸妈在家等吧?”
对面的大男孩像只大型犬一样乖乖点了点头。
“这样啊,本来还想说请你吃饭的。”
想改口已经晚了。林于扬磨磨蹭蹭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冲她摆摆手,往地铁的方向走去。
年轻真好,她走去餐馆的路上这样想,林于扬那张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在她面前一晃一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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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的餐厅人声鼎沸,依稀可见江景,夏风温柔,这个城市呈现出其独有的一派闲散和悠然自得。
江月西并不喜欢这种路边摊,氛围是好,但不文明的人也多,打赤膊的,抽烟的,喝多了叫嚷的,应有尽有。
她再年轻一些的时候,看到这种人总要炸毛,但每次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到头来总是憋一肚子气。
然而架不过她发小蒋昕的狂轰乱炸,正好今晚不用加班,也就同意跟她来了。
她到的时候,蒋昕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了瓶冰啤酒抻着脖子在牛饮。
江月西也从柜台顺了一瓶冰啤酒,雪花纯生,走到她身边时顺手冰了冰她这闺蜜可爱的圆圆小脸蛋。
蒋昕冲她龇牙咧嘴,豪迈地大手一挥:“怎么才来。快,喝!”
“遇到个所里的小帅哥,聊了几句,耽误了。”
“什么帅哥!介绍我认识认识!”
“人家98年的好吗!而且你这人怎么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有没有点礼义廉耻,公序良俗。我回头就跟肖连说去。”
蒋昕像赶苍蝇一样在空气里挥手。
“别提肖连,谁是肖连?”
原来是吵架了。
这两人在一起快十年,小吵怡情,她早已见怪不怪。
蒋昕和肖连都学医,两人大一就在一起了,一路感情稳定,这势头看着是要奔着结婚去了。蒋昕和江月西是发小,两人小学,初中,高中都是手牵手一起上厕所的关系。
别看她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其实性格燥,脾气倔起来谁都哄不好,但她坏脾气去得也挺快。肖连就不一样了,性格温吞得很。
但这两个人却格外合拍,肖连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把炸毛的蒋昕给捋顺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这话江月西看到他俩,也就信了。
“肖连他今天实验室做实验,我好心给他打电话慰问他,他竟然没讲两句就给挂了。而且我还听到了他实验室有妹子的声音!”
江月西满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