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发夹
白柔摔去了一个半成型的胎儿以外,还摔去了半条命,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白希遥以为她要死了,但白柔却一直没断气,无知无觉地躺在重症监护室。
何夫人摔成这副样子,何老爷的好友们携带家眷来慰问,提及为什么会摔下楼梯,何振华便表情痛苦地闭上眼,艰涩道:“谁知道怎么就一脚踩空了呢?早叫她不要乱走,好好躺着,有什么事喊我和佣人,结果还是……哎!”
何清显和何振华并排坐在一边,亲自给客人们续茶水,基本不太说话,心情也有些低落。赵兰庭坐在沙发一角,心疼地摸了摸白希遥的头发,要是白伯母去世了,那小希遥就变成了孤儿了,她还这么小还没来得及长大呢……赵兰庭她心里十分难过,看起来就跟自己死了妈一样难过,偷偷擦了把眼泪,沾着泪渍的手紧紧握住了白希遥。
白希遥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稍长的齐刘海垂下来挡住了她的眼神,再加上她瘦弱的肩膀和沉默的姿态,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孩子是伤心极了——以至于要自闭了。
白希遥确实伤心,但也只是伤心罢了,除了伤心,她还计划着一件大事——她要杀了何振华。
按照医生的说法白柔是成了植物人,灵魂走了只剩下一副残破的rou身又有什么用呢?这在白希遥眼里就跟死了没两样。
何振华杀了她妈妈,还以为没证人在这里装模作样,白希遥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拿刀子将何振华分尸成碎片了——她确实是想这么干。
这样死去的痛苦不亚于白柔,但白希遥仍旧觉得便宜了何振华,他应当和白柔一样的方法死去——对,就是一样从楼梯上摔下来。
可要是他死不掉呢?白希遥想,那就摔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他断气为止。
白希遥在脑海里计划着,但始终没有实施的机会,她想,自己要是有电影里的特异功能就好了,在何振华下楼梯的时候瞬间移动到他身后,狠狠地一脚将他踹下去!
她垂着眼睛,视线盯着何振华的大脚,神色不明,像是发呆。
一周后,白柔依旧昏迷不醒,何振华已经很少去医院装样子了。
白希遥不再等待时机,决定马上动手。她悄悄地从厨房里拿了一把长长的水果刀藏在房间里,盯着雪亮的刀尖冷静地重温着她的杀人计划,从实施到善后,甚至要怎么解脱嫌疑她都已经想好了。
而何振华似乎也配合她,居然在这一天喝醉了酒,如今正醉醺醺地躺在房间里睡觉,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不杀何振华,就是对不起他了。
然而就当白希遥把刀子藏在身后,准备开门出去时,何清显却突然回来了。
正一中学会统一安排高三学生住宿,以便加强学习上的管理,住宿的高三学生只有周日才能回来住一晚,而今天是周三,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白希遥把耳朵贴在门边上,倾听着楼下动静。
何清显和佣人说了两句话,抬头朝楼上扫了一眼,问:“妹妹睡了吗?”
“早早地就上楼去啦。”佣人露出心疼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说:“自从夫人出了事,妹妹就不爱讲话啦,看起来没Jing打采的,应该是很想念夫人。原本妹妹最喜欢跟着少爷身边了,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少爷又正好不在家……她也不和我们说话,就整天闷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小脸都快瘦没了!这次您回来了,就多和妹妹说说话,哄她多吃点东西呀……”
佣人絮絮叨叨的声音被何清显抛在身后,他放轻脚步走上楼。
白希遥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台灯,光线调得很低,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而她就站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线上,大半个身子几乎融化在黑暗中。
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他站在门外,她站在门内,仅仅一门之隔,俱是思绪万千。
一个担忧不已,一个小心警惕。
自从白阿姨出事,他就一直很不放心白希遥,于是决定暂停住校,照旧回家复习,这天他请了假不上晚自习便匆匆赶了回来,在路上就想好了安慰的说辞,可真到了这里却又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了。
语言在死亡面前是极度苍白无力的。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脚步刚动了动要敲门,手臂刚刚抬起,门就打开了。
白希遥穿了一件罕见的黑色长裙站在门后,仰着脸安静地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有淡淡的疑问。
“清显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何清显低头看着她,她长卷的黑发乖顺地垂下来,浓重的黑色包围着她雪白的脸,眼下还有两抹隐约的青黑色。
他总觉得白希遥与以前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又不好说,所以只当她是太难过。
“我来看看。”他说,微微侧着头打量她的眼睛,担忧道:“希遥,你最近睡不好吗?”
是啊,她当然睡不好,日思夜想,彻夜难眠,计划着要如何宰了何振华。
白希遥委屈地嘟起嘴巴,伸出小手扯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