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59。
冷色的白炽灯光饕餮地照亮整个地牢，各色各样的刑具摆放得森然而整齐。
角落里的少年双眼微阖，粘稠的鲜血顺着额角簌簌而下，流过在他青肿的侧脸，漫过已然干涸的细碎刀口，直淌进颈窝，将雪白的衣襟浸得通红。
男人不紧不慢地走近蹲下，毫不温柔地揪住少年的额发，强迫他抬起头。
“你他妈带没带脑子？我让你特别关注，你把他打成这样，让我怎么下得去手？”男人瞪了眼身后的壮汉。
壮汉连忙鞠躬道歉。
少年艰难地挑开眼帘，和男人对视，他的唇角轻动，喑哑地吐出几个字：“没挨够电？”
男人闻言，忍不住大笑：“你都这样了，还想在威胁人呢？镜片摘了，手表摘了，腰带也摘了，你还有什么地方能藏得下东西？”说罢，笑意渐淡，变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来好好检查检查，还有哪里藏得下。”
他侧过头，对他壮汉打了个眼色。
壮汉识趣地离开，还关上了门。
男人单手拎起少年，让他背过身，而后往桌前一推，三两下扯开少年的衣摆。
身后的手在肆意游走，少年被牢牢按着趴伏在桌上，动弹不得，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暗自紧咬牙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抄起桌上的榔头向后砸去。
钝响沉闷，榔头砸在男人的肩膀上，继而砰地一下，掷地有声地砸落在脚边。
男人疼得直抽凉气，他报复似的将少年的头猛地掼在桌上，眼神发暗：“还他妈倔。”他恶声恶语地说罢，想到什么一般，竟是低身捡起了榔头来。
男人Yin冷地笑了下，狠声道：“你逼我的。”
21：01。
狭隘Yin暗的过道里枪声大作，鲜血横飞，逃窜与反击的人乱作一团，雇佣兵以碾压之势，冲进地下一层，将反叛军的看守防线撕开一道裂缝。
“余清！你负责这边，我和顾骁去接个祖宗。”
顾骁抬手接过沐寒抛来的弹夹，三两下装进冲锋枪，抬手扫射，乌沉深邃的眼眸里映出血红的枪林弹雨。
破风而来的子弹直向头颅，在顾骁的眼中却像放慢的分帧，他毫不费力地偏头躲过，倒退着走到拐角，从腰间拿出手雷，拔了栓，扔向岔路的另端。
房顶坍塌，暂时阻隔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沐寒背着少女，倒退到安全的过道。
少女摊着耳钉看路，趴伏在沐寒的背上，在讲那少年的光辉事迹：“……他特别厉害，就是他远程爆破了军火库，还带我们自救，越狱离开。”
沐寒饶有兴趣地听着，问了句：“那怎么被抓了？”
少女静了下，小声说：“他本来是能走的，为了救我才殿了后。都怪我跑得太慢了。”
沐寒向来风流倜傥，哄小姑娘的话是一套又一套，听得少女情绪低落，就笑盈盈地安抚：“没事，这不是正要去救他吗？你们扯平了，别难过啊，宝贝儿。”
这声脆生生的‘宝贝儿’喊得少女不住脸红，她弱声地问：“你们雇佣兵都这么……”这么轻浮吗？
沐寒经常被问这种话，纵然没有说完，他也懂她的意思，不恼不怒道：“当然不是，你看这人，他就成天不爱笑，不知喜怒的，你们小姑娘难道喜欢这种的吗？”
他扬扬下巴，示意顾骁。
少女打量顾骁几眼，没说话，心想凶倒是不凶，就是看着怪不好惹的。
顾骁并不知道自己又被沐寒拿来开玩笑，他气定神闲地走来，低头将子弹推上膛，问：“还有多远？”
少女钻研那耳钉：“很快了，下个转角就到了。”
沐寒说：“我掩护，你去救人。”
顾骁嗯了声，长腿踹开大门，一马当先地跨入过道。
21：05。
门外枪声骤响，但没有听到惨叫，男人只以为是下属在粗鲁地玩闹，烦躁地喝道：“滚远点！”
少年的腰很细，裤子勒不太紧，没了皮带的束缚，可谓一褪而下，裤子挂在膝间，白皙笔直的长腿半遮半掩，男人看得血脉偾张、不住轻啧，正要覆手而上，大门却砰地巨响，轰然向里倒塌。
危险在即，男人当机立断地摸向腰间，指尖刚刚触到枪套，却戛然而止。
顾骁放下枪，沉步走上前。
男人的额头血洞赫然，僵直地倒在了地上。
凌辱的画面映入眼中，顾骁看得眉峰直抽，他迈过男人的尸体，停到桌旁，只见这少年一动不动，暗沉的鲜血从他的头颅蔓延四散，将桌面染得黑红。
顾骁对这触目惊心的画面没什么感触，他例行公事地翻过少年的身体，要探鼻息，却倏地滞住。
血迹斑驳了少年的脸，但掩不住他清秀的眉眼。
顾骁怔愣地望着，无数画面裹挟着令人透不过气的窒息感翻腾着涌现在脑海中，漂亮的瞳仁里闪过无数情愫，最终汇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