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封尧有些恍惚,却又清醒,在唇齿被堵住以前,他认真地望着顾骁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他吗?”
顾骁怔了下,在交错的鼻息里,逐渐动摇起来。
他喝得上头,意志不太坚定,思维也不太缜密,他险些要将心底的旧事袒露出来,却又顾及地刹住。
随着忖度,顾骁眨眼的频率慢了下来,长而密的睫毛轻刷在封尧的脸颊,痒意犹然,封尧侧过脸,呼吸的节奏乱了几分。
顾骁闭了闭眼睛,强势的吻缓和下来,变为温柔的轻啄,他问:“你是不是看谁都像他?”
封尧蹙眉,不懂他的意思。
顾骁措辞许久,声线泛着干涩:“喜欢就直说,别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把我当做别人。”
封尧怔忡半刻,复杂而茫然地与他对望。
这一眼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默契地愣了神,在无边的沉默里,封尧抬起那只未被按住的手,指尖微颤,摸向了顾骁的眉骨。
音容相貌易忘,可相处时的感觉却难以抹去。他们在一起五年,对彼此的熟悉,早已深刻入骨。
封尧是记得他的,只要他点头,封尧就会毫无条件地相信他。可他不能承认,相认是好,他确实魂牵梦绕过,但相认以后的事情,却难以善解。
最终,顾骁做了个残忍的决定。
对封尧,也是对他。
他的气息渐重,竭力克制着翻涌的思绪,不让封尧察觉出半点端倪,他说:“你的G眉骨有疤,但我没有;他腰上有刺青,你要看看我的吗?”
这不是个问句,因为他问完,就封住了封尧的唇,根本没给后者任何回答的机会。
他们的体质相差太多,可谓天壤地别,顾骁轻松地制住封尧,抱着他,把自动贩卖机当成了门,手伸进零钱出口,拉了两下,没拉开。
顾骁歪了下头,眯起眼睛打量,这才发现面前的是一个自动贩卖机而不是门。
耽误半刻,才窥见旅店后巷,跨入门槛是一道长廊,左侧的房门半掩,二人拉拉扯扯地撞入。
封尧站不住,向后跌去,摞起的空纸箱被挤得东倒西歪,为他的倒地做了缓冲。
这是一间放酒的储物间,狭小而拥挤,弥漫着淡淡的啤酒香气,月光从门缝中倾泻而入,落了半室清辉,顾骁居高临下地望着封尧,轻声问:“要看吗?”
封尧仰着头,唇间殷红,浅棕的眼瞳凝不起焦点。
顾骁撩起衣摆,脱下了上衣。
在凄冷的光线下,他白皙的肌肤更显通透,肌rou线条Jing悍而有力,封尧的目光轻动,落到他掩进军裤里的半截人鱼线上。
顾骁会意地牵过封尧的手,将他的手指轻搭在自己的裤缝边缘,缓而慢地向下勾拽了半寸。
这是一具堪称完美的身体,毫无伤疤。
也没有刺青。
气氛凝固片刻。
封尧的酒醒了大半,无比僵硬地抽回手。
他突然有种模糊的失落感,心情如坠低谷,遂不悦地质问:“你不是他,那问我这么多过去的事干什么?”
顾骁专注地望着他:“你说呢?”
答案都写在语气里。顾骁俯身,月光被悉数隔绝。
这一刻,封尧的眼前黯淡无光,黑暗里,顾骁的胸膛紧贴着他的,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衣料,热得发烫。
骨骼相抵,彼此的心跳清晰可闻。
化为死灰的心回光返照,封尧清楚地感觉到胸腔里的一阵悸动,而这是不受他控制,也是出乎他意料的。
顾骁微阖双眼,用心房聆听到了封尧怦然而活力的脉搏,在酒意的催化下,几欲疯掉。
从十五岁到二十七岁,十二年间,他们聚离掺半,死别,生离,想念,重逢,他的爱人终于回到了他的怀里。
生命的搏动与振鸣彻底冲垮了他尚存的理智,方才间歇的清醒,变为彻底的沦陷,跨越数千个日夜的思念如同烈火,登时点燃了不尽的情意。
他们各怀心思,相对的刹那无比漫长,泛滥的宁静肆意侵蚀着,良久以后,全然结束在了一个吻里——封尧冷静了下来,而顾骁则是彻底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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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恨你的。”
封尧的神色迷离,眼中盈着诱人的雾气,可眼神是冷的,说这话时,胸膛起伏得剧烈,气得在发抖,“你如果继续下去,我会恨你一辈子。”
顾骁的动作轻顿,眸色黯了黯。
热度渐渐消退。
顾骁的眉心轻攒,酩酊之色稍褪,深黑的瞳仁缓缓恢复清明,继而映出木讷的滞愣。
封尧的眼圈红了,可眼中屈辱的愤怒却始终未变。而在他饱含恨意的盯视下,顾骁的眼圈也红了。
他们就这样对望许久,谁都读不懂对方的眼神。
不知不觉间,顾骁箍着封尧的手劲松了。
封尧飞速抽出手腕,用力揉了下眼睛,掩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