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订的下午三点的航班。飞到海南下午五点多一点。一行人在昏昏欲睡的路程中选择性忘记了昨天的事,除了范文超,他是真喝多了断片了。
到了海南,男方找的人包了车来接,许飞飞见到老公就扔下笨重的包包跑过去抱人。黏糊劲儿生怕人不知道两人新婚。
范文超在后面替她拎她的包包,嘀嘀咕咕,“许飞飞,别人香奈儿都装装口红就好了,你这个女人装了铅球吗?”
许飞飞瞪他一眼,轻松单手接过。“白斩鸡。”
她的老公是英国人,听不太懂中文,用夹生的话客套着,大家都客气地笑着,几句英文和中文混着说,还有被带跑的口音。许飞飞的老公和他们相处得好极了,倒也其乐融融。
宋钦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一共试着入眠三次。
第一次入睡,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十五岁的脸,挂着还未褪完的一点婴儿肥,小虎牙还没有磨平。
太久没听到的皮卡丘铃声震动着。手机屏幕上裴昱两个大字标注着,对话框弹出一条条信息。有暴走的小人表情包,也有语音。宋钦点开,介于清脆和低沉之间的少年音在安静的小屋里炸开。
“宋钦,你啰嗦完没有?洗脸这么久?”
“喂,班长大人,你家楼下有只狗,急了会咬我的你信不信?”
“宋钦,我给你三秒,立刻下楼。”
他转过头,冲到窗口,推开窗子,趴出半个身子,落雨后chaoshi的巷子里,刚剃了断眉的裴昱单脚撑着地,敞着蓝白色校服,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坐在单车上不停对着话筒发语音。Jing致的五官开始不耐烦,抬头对着窗口又准备录音。看到宋钦身上的黄色小鸭子睡衣,下压的嘴角噗嗤笑开,笑容在他的脸上荡开。有初晨阳光洒在他身上。
“喂,还不下来?”
宋钦呆呆愣愣地应了一声好,在下楼中太急踩空,蹬着小腿醒来。心脏还在稳稳的跳动,比睡前更快了一些。隔壁床的何慕还在打游戏,听见响动,探过脑袋:“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觉浅。”
以为自己打游戏时不受控制的碎碎念吵到了他,何慕很快下了线,拉了床头灯,“那晚安。”
宋钦回了晚安,翻过身,捂着心口闭上眼。
第二次入眠,他看见了床头自己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照片里,他们七个人笑得肆意,他被裴昱单肩搂住,在快门之前飞速低下头吻他的耳尖。画面定格。
照片在争执中掀翻在地。玻璃碎了一地。染了金发的裴昱把他逼到了床头墙角。咬紧的牙槽骨让轮廓线条锋利的侧脸多了几分凌厉。裴昱目光凶狠,似要将他用目光钉在墙上。
宋钦感到呼吸急促,压抑得难以喘息。眼泪在眼眶打转,下一秒他看着习惯了目中无人又高高在上的裴昱卸下高傲和自尊,好看的琥珀色琉璃珠子浸出露珠。
“你别离开我。说你爱我。说!”
宋钦被眼泪灼烧,他退避着醒来,坐起来虚汗一身。
身边何慕卷成毛毛虫,睡得香甜。
他坐了大约一个小时,看到隐隐约约有些灰蓝色后才又躺下去,提着一丝念头,不敢再深入眠。
次日八点,宋钦换好了衣服才被许飞飞临时通知,紧急征用为伴郎。范文超那只花孔雀也没躲过。但是本人很不开心一直追问,当伴郎三次了是不是找不到媳妇儿。许飞飞嫌他话多做不好,又找上宋钦。
十二点前,海南最后一班飞机落地。并没有轰动的接机新闻出现。宋钦把手机放回兜里,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
何慕是主伴郎,串场和发言都是他一人包办,宋钦临时顶包只需要做个安静的摆件就好。上台之前,许飞飞偷偷拉住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喜欢抢我知道,一会儿我把花抛远点,你站在最后面接就是了,明白吧?”
“哎哎哎!不许皱眉,不许反对,你给我接住了听到没?”
她太了解宋钦了,把他要说的话都提前阻断了,宋钦清冽的丹凤眼眼尾因为无声的感动润色起来。
“谢谢你。”
许飞飞笑得张扬,“我两谁跟谁。”
但是真的扔捧花的时候,事情并不如计划那样。宋钦远远地站到了最后面,伸出手准备好了接,眼睛随着捧花扔出的弧度而转动,但许飞飞的力气比他们想的都大,扔得更远,宋钦只想着往后退几步去接,没想到撞上了人。捧花也稳稳当当掉到了身后人手里。
宋钦惊魂未定,稳住身型再回头,不等他怔住再反应过来,周遭的尖叫音浪将他吞没。宋钦脚下的草皮此刻都成了海边巨浪,漂浮着,拍打着。难以安稳。
裴昱似乎又长了一点。也许是他的昂贵皮鞋鞋跟比帆布鞋的底子高了一节,宋钦在他面前比五年前更矮了一点,堪堪到他鼻尖的位置。裴昱摘下墨镜,露出Jing雕细琢过后更加吸睛的眉眼。扬起职业笑容,举着捧花冲台上两位新人挥手。
“新婚快乐。捧花真的太荣幸了。”他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