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知他是在嘲讽自己自称臣妾,卓玉心一酸,低头不语。楚雄傑见不得他委委屈屈娇滴滴的样子,翻身上马,正要离去,忽然听得身旁响起卓玉的声音来,有些闷闷的,却满是倔强:“圣上将我比做戏子是辱了圣上自己的颜面,和亲一事已成定局,圣上不能随意毁约,我按约履行,又有什么错。”卓玉说完,双手扒在马鞍上,想做出不费力的骑上马的样子,手掌和小腿肚却绷得很紧,偏偏那马儿并不听话的样子,并不乖乖的让他骑上去,反而在原地挣扎起来,弄得卓玉一身狼狈。
楚雄傑没有吩咐,周围伺候的人也不会主动上去帮忙牵住那马,卓玉几次骑不上,又能感受到身旁楚雄傑不屑的目光,让他越发不服,咬紧牙关,势要驯服那马的模样,这么一来,卓玉的动作开始没有章法,力道也大了起来,这么一弄,马儿受惊,不耐烦起来,提起后腿就要朝卓玉踢过来。
卓玉余光瞥见了戴着马掌的蹄子就要蹬过来,可他不上不下的显是躲闪不及,电光石火之间,卓玉只觉得腰上一紧,脸颊和呼啸的寒风擦过,再回过神来已被拦腰挂在楚雄傑身前的马背上,听见头上一声低喝:“驾!”
骏马腾飞而去,颠的卓玉轻呼出声。
楚雄傑并不在在乎被他随意放在马上的人有多不舒服,多冷,楚雄傑心情烦闷,本就想骑马跑一跑,他是将军出身,马背上长大,骑得飞快,这可苦了卓玉,一来他从未感受过这么快的速度,又是初冬来临之际,寒风如沙砾一般打在脸颊上,他低垂着脑袋,头部充血,十分难受,二来胃部抵在马鞍上,颠簸一路,只觉得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
卓玉想开口说话,又害怕一开口就要吐出来,他憋的十分难受,手在半空中乱抓,一不小心,抓到了楚雄傑的衣摆,卓玉什么也顾不上,狠狠的一拽,这一拽,将正享受快马和疾风的楚雄傑拽回了身,他低头看面前可怜兮兮的亚子,眼中嫌恶不减,楚雄傑勒紧缰绳,慢慢放缓了速度,伸手拎起卓玉的腰带,把他往地下一扔。
落地的瞬间,卓玉终于忍受不了来自胃部的不适,趴在地上呕吐起来,脸上流出难受的眼泪。
这样子极丑陋,极难堪。
卓玉趴在干枯的草地上,手指死死的扣住身下的草地,指节发白,浑身僵硬,周围不知多少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身上穿着的婚服不知何时已经被弄的杂乱,发髻也被狂风吹散。
不久前,他是魏国最尊贵的亚子,父皇疼,爹爹爱,皇兄也将他捧在手心,他出身尊贵,虽为亚子,但同其他皇子一般骄傲。
可眼下呢?他在异国的土地上,狼狈至极的跪趴在地上,看起来那么低贱。
他的骄傲被踩碎,他丢尽了魏国的脸。
生平第一次,卓玉感受到了绝望,正当他在原地控制不住发抖的时候,泪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靴子,卓玉呐呐抬头。
楚雄傑弯腰递过来一张丝娟,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什么样子,擦擦,还要继续赶路。”说完,楚雄傑握着丝娟贴在卓玉满是泪痕的脸上:“若魏国最尊贵的亚子如此不堪一击,那你可连做寡人的妾的资格也没有。”
卓玉眨眨眼睛,傻傻的望着眼前那个男人,在这个天色渐晚的草原上,变成了卓玉心中一道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