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傑造反当皇帝的时间并不长,他的后宫也并不怎么充实,至今后位悬空,四妃无人,只两个嫔,一个贵人。
卓玉一国皇子,又是和亲,按理应为后,再不济也当时四妃之一,可楚雄傑当日在魏国那一句他只配当自己的贱妾,回了齐国皇宫,楚雄傑便真的只封了卓玉一个贵人,封号也是内务府给随便拟的,便取了他的姓,魏贵人。
原本后宫的几人听闻皇上要与魏国和亲,个个都战战兢兢地,楚雄傑身为将军之时就不爱女色,这些女人要不是别人送的,要不是就是他母亲赏的,等成了妃嫔,这些女人又见后位悬空,心里头实在害怕楚雄傑娶进门一个凶悍的皇后,到时候后宫日子不好过,听消息说这次要娶的是齐国元帅,越发叫这些后宫女人害怕,一个上过战场杀人不眨眼的亚子,待真的进来当了皇后,那还有她们好果子吃么?
却不想和亲的是一个皇子,更没想到楚雄傑亲自下旨,封为贵人。
那本就没有多少人的后宫满是欢喜,任他是不是皇子,不过一个贵人的位分,要拿捏,实在是容易。
这些后宫中的暗chao涌动卓玉不知,但就算他不知,猜也是猜得到的,他又不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孩子,他同样在后宫之中长大,这后宫之中的龌龊之事他见得不比任何人少。
贵人的位分并不高,楚雄傑当真一点不顾两国情面。
卓玉被赐住在长宁轩,赏了贴身太监二人,下等奴仆共三人,亚子身份特殊,身旁不配宫女,以免霍乱宫廷。
所赐的两个贴身太监一个小晴子,年十五,一个王进,年二十,看起来都是乖巧的,只是小晴子毕竟年纪小些,做事多少有些毛躁。
长宁轩久不住人,有些脏乱破败之感,卓玉前后瞧了一遍,并未说什么,只吩咐几人快快将之打扫出来,眼瞅着快到夜里了,怎么也要收拾好能过夜才是。
刚被内务府太监总管拨过来就干这个粗重的活计,王进的脸上多少流露出些许不满,干活也就有些偷jian耍滑,反倒比他小一个头的小晴子,虽然人毛躁了些,干活倒是卖力得很。
直到宫里掌了灯,长宁轩才堪堪收拾妥当,莫说王进,便是连卓玉也累得不行,他这一路奔波,本就很是疲累,这会更是匆匆沐浴之后,倒头就睡。
他这一睡下,王进见得了空,便借着夜色的遮挡,朝着丽嫔的若水宫而去。
楚雄傑的两嫔,分别为丽嫔、荣嫔,一个贵人,珍贵人。
卓玉进宫一月,却一次也不得见过楚雄傑,好在听闻楚雄傑醉心朝政,也不曾召见过其他女人,卓玉心里便也好受了些。天至寒冬,齐国地处魏国之北,每到冬日,大雪能将膝盖淹没,天地一片银装素裹。这日卓玉醒的很早,也是卧房太冷,他睡不着,便醒来,天未亮便套上厚厚的棉袄出了长宁轩。
齐国的皇宫与魏国略有不同,魏国宫殿设计Jing巧,处处充满巧思,而齐国则大气恢宏,无论是宫殿还是走廊处处透露着起承转合之感。卓玉一路走一路沉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御花园中,他站在廊下,望着冰封的河面出神。
卓玉有些想家了,想念他爹爹的唠叨,想念父皇的疼爱,想念嘴上总是损他,实则与他最要好的三哥,想念与王珂瑜对酒而谈的情景......乡愁一股脑涌入头脑,在这无一人相熟的异乡,卓玉只觉得这天怎么这么冷啊。
楚雄傑那日一夜未眠,这几日朝廷上的事情太多,他一直在处理,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方才看奏折,心中烦闷,便一个人出来走走,顺着御花园的小路,一抬头,望见前面雕梁画柱下站立的人。
那人长相极好,睫毛纤长,圆润的鼻头,暖红的嘴唇,他身着毛茸茸的长袄,半边身子在雪中,半边身子在廊下,周身贵气可爱的气息叫人一时间看迷了眼睛。
楚雄傑那一刹那间并未想起这是谁,却在脑海中冒出了一句话:瞧他下巴,像是瘦了。
这个念头才消,他便想起了此人的身份,须臾间,眉目间的柔和褪去,换上了衣服冷漠威严的面容。
楚雄傑走近,他并为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可许是卓玉太过入神,并未发现身后有人靠近,楚雄傑在他身后站立良久,见他仍不转头,便咳嗽了一声,卓玉像是突然被惊醒,猛然回头。
这一转身,他脚下打滑,身后向后仰倒,他身后是御花园冰封的河水,河面虽有寒冰,但一个人的重量摔下去,确仍然能破冰掉下河中,卓玉并不会游泳,他黑亮的大大眼眸中满是惊恐,小嘴微张,惊呼出声。
楚雄傑一把揽住他的腰,和预想的一般纤瘦。
腰上传来有力的触感,让卓玉那颗惊慌的心脏安定了下来,他抬眸,对上了一双深邃,略带笑意的双眼。
或许楚雄傑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眼中的笑意,他索性将人拦腰抱起,放在廊下安全的位置,这才开口问他:“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作什么?寡人来了许久都不曾发现。”
卓玉嘴角上扬,冲他甜甜的笑开:“要是臣妾说在等皇上,皇上可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