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帝登基并没有多久,但手段狠厉干脆,朝廷中人人都很惧他怕他,尽管这些大臣中有不少人知他真实的身份,虽然如今这个皇帝面貌与当年相去甚远,但也不至于全然让人看不出来——他们那个眉间有道可怖刀疤的皇帝,是当年那个自愿给齐国皇帝当妾的亚子皇子魏卓玉。
但那又如何?如今的魏卓玉,武有将才王珂瑜,且王珂瑜对他忠心耿耿,若没有王珂瑜相助,怎么能在短短半年不到将谋逆的大皇子二皇子击溃;于文,谁能想到魏卓玉竟然会有纵横治世之才。
如此,魏国大臣心中不免腹诽,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亚子比男人还厉害了?
且不管朝臣怎么想,烨帝所做的事他们无不惊叹,一,肃清都城内齐、邬郡在都城的jian细;二,设计挑唆邬郡攻打齐,消耗齐国以赢得时间恢复魏国国力;三,知人善用,能者居之。这些说起来简单,但件件要落实都不容易,可到了烨帝手里,迎刃而解。
莫说别人,王珂瑜也同样好奇。
日晴,御花园棋台。
卓玉王珂瑜对立而坐,卓玉手持黑子,王珂瑜手持白子,两人凝神对弈。
许久,棋落,王珂瑜输了,他笑着把指间的棋子扔到盒子里:“从前没输过,现在没赢过,圣上棋艺进步神速,臣自愧不如。”
卓玉慢悠悠的将棋子收回棋盒中,神色淡然:“元帅以为朕为何会进步?”
王珂瑜想了想,没说话,只是帮着卓玉一起收棋,两人静默收棋,待合上盖子,王珂瑜抬头,目光落在卓玉鬓间白发上,他眼前这人,一点当初意气风发的影子也没有了,自当初酒楼一番话之后,这人有多少夜不寐,又有多少饭不及时吃,旁人只道烨帝冷酷,手段狠厉,也许只有自己能窥见他冷酷之后的伤痛。
齐国的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元帅何故这么看朕?”
“只是觉得惊叹罢了,臣与圣上自幼相识,却没想到圣上有这般治世之才,臣本以为臣已经算是个离经叛道的亚子,到底还是圣上更胜一筹。”
卓玉听了,目光在王珂瑜额间嫣红的朱砂痣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从前,爹爹和父亲盼朕找个普通贵族嫁了,平淡一生,三哥盼朕欢喜过一生……可朕不但辜负了他们,还一意孤行,朕害得爹爹暴尸荒野,父皇含恨而去,三哥含冤屈死,如今,朕不能再负你了。”
“圣上,那些事不能全怪在你头上,你又怎么能料到后来……”王珂瑜不愿见他将所有罪责揽在身上,想劝,却被卓玉摆摆手打断。
“朕明白,元帅,你不必劝朕,”卓玉起身,望向湖中假山:“朕早就想明白了,如今,朕已经没有糊涂的资本了。”
“不管怎么说,圣上还是要保重身体,”王珂瑜望着卓玉黄袍下单薄的身体,这些年与常与卓玉议事,王珂瑜才发现卓玉走路有这些跛,他一直不解,直到有一日偶然间见到他裤子凹陷下去,才发现他的大腿上像是被人割下了一块一般,难怪走路微跛,可谁会伤了卓玉,王珂瑜曾开口问,得到的是卓玉淡淡一答:齐国百年不遇的雪灾,饿死冻死无数,要想回魏,总归是要费些功夫的。
此中深意,王珂瑜不敢深想。
后来更是听太医说卓玉身子底子损耗过多,需得多加注意,否则有碍寿命,想到这里,王珂瑜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且不说现在魏国离不开你,大皇子昌乐尚小,也是需要你这个皇叔好好教导他,陪着他长大才是。”
王珂瑜提到昌乐,卓玉平淡冷漠眼中荡起了几分笑意:“元帅放心便是,朕会好好教导乐儿。”
魏昌乐就是卓玉三哥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卓玉不会有后宫,亦不会再有孩子,昌乐是他三哥的孩子,便和他的孩子一般,他登基后就将他养在身边亲自教导。
在这冰冷的人世间,这个孩子是卓玉最后剩下的温情。
天色已晚,王珂瑜告辞离开,卓玉便朝着昌乐的寝殿走去,他要去陪昌乐用晚膳,只要不是要紧的事,卓玉都会去陪昌乐用晚膳。
他还没走到,远远的就瞧见门槛后面有一个梳着半发髻粉雕玉琢的小童翘首以盼,仿佛在等什么人,那小童见到迎面走来的卓玉,小短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兴冲冲的朝他冲过来,惊得他身后的太监弯腰小跑护着过来,生怕他摔了。
卓玉勾了勾唇角,快走几步上前将小童抱起来,亲了一口放在怀里,语气怜爱:“乐儿做什么跑这么急,当心摔了。”
昌乐摇摇头,笑眯眯的说:“才不会,我长大了,走路稳当得很,已经不摔跤了,再说,乐儿想皇叔了,想早点见到皇叔。”
听着软糯的童声说着思念,卓玉心软的一塌糊涂,抱着他稳稳的走在路上:“皇叔也想乐儿。”
餐桌上摆放的都是适合孩子的吃食,卓玉和昌乐吃饭从不遵从那些繁琐的规矩,他像昌乐真正的爹爹一般帮他夹菜,帮他剃骨,有时昌乐耍赖皮和撒娇时,卓玉还会亲自端起碗来喂他吃饭,眼神温柔宠溺,而很多时候,卓玉总是会望着吃饭吃的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