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问住了。
他清楚,他一直都清楚,他们根本不是情侣关系——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他只是在她失去记忆后,唯一能够给她安慰和依靠的救命稻草。
而他也享受能成为她唯一选择的生活。
她只拥有他了,她也只能依靠他了。
“你……是怎么想的?”
八木俊典反问道。
他没有正面回答。
这不是八木俊典该有的样子,更不会是欧尔麦特该有的反应。
他,也是一个有着自私的、为月十九着想的心的凡人啊。
他没有立刻否认,就已经在放纵自己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变化了。
他知道自己在埋下隐患,铸就心魔,这或许还会成为最强英雄——欧尔麦特的弱点,但是,她就是有让他不受控制的魔力。
到底是他掌控着她,还是她掌控着他呢?
更可怕的是,他没有立刻做出否认,而是在询问她自己的看法——这更加让月十九坚定了几分——他们是情侣的关系。
在月十九对情侣关系这个设想中,八木俊典就是一个对她事事照顾,温柔体贴,事无巨细的男人。
月十九在他的宠溺和爱中不懂珍惜,冷漠又无情。
可即便如此,八木俊典的姿态始终是卑微又为她折服的,他愿意为了她的幸福改变自己的一切,哪怕是分开。
月十九一阵语塞,他看着八木俊典望向她的那双祖母绿的双眸,散发着柔和又令人心疼的微光,不禁让月十九伸出手,抚平了他微微皱紧的眉头。
“我想不通……如果我们是情侣的话,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糟糕的我。”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糟糕。
她无趣,也不会讨人喜欢,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无度,看破红尘的怪异气质,没有一点与外表少女形态相符的特点。
天真烂漫这个词和她一点边儿都不沾。
她应该是一位老女人才对。
这样,她惹上的麻烦可能就少一点。
如果能死去,那麻烦就烟消云散了。
“不要这么说。”八木俊典搂着她的腰的手一用力,她撑起来的身体又贴回了他的身上。
她的头靠在八木俊典的胸口,侧耳倾听,可以听到他明显加速的心跳。
她的头顶上传来了八木俊典的叹息。
八木俊典的声音似乎有些飘远:“八木俊典也是一个糟糕的欧尔麦特啊……”
没有人是完美的,糟糕的人各有各的愁绪,也有自己的追求者。
杂乱不清才让人拥有想要深究的欲望不是吗?至少,月十九就很吸引八木俊典的注意力。
“如果你爱我,就请和我一起殉情吧。”她半开玩笑道。
“我不爱你。好了,睡吧。”八木俊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以至于前一句对月十九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月十九在住入八木俊典家之后,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八木俊典消瘦的身体。
很奇怪,他那么脆弱,却让她那么有安全感,比在欧尔麦特的状态下还要给她安全感。
八木俊典和欧尔麦特虽然都是月十九的监护人,月十九也知道自己的两位监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但其实 ,除了第一天带着她去政府办理手续的是欧尔麦特之外,她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都是在和八木俊典相处。
欧尔麦特是大家的,而八木俊典却只属于她一个人。
月十九勾起了嘴角,笑容里沁着丝丝甜意。
她的微笑在黑夜里绽放,又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没有让八木俊典发现,也没有引起她自己的注意。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八木俊典站在夕阳下的海边,对自己说:“我们就把婚礼地点定在这里吧!”
然后他忽然变身成欧尔麦特,奔跑着离开,去拯救别人了。
她穿着婚纱等在海边。
等啊,等啊。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的身体忽然动不了,以至于她看不到身后的来人。
那人说:“你记不起来?那我就杀了欧尔麦特!”
再然后,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她内心的慌乱还没有完全消除,电话铃声却忽然响起来了。
她吓了一跳,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衣领上。
她没有接起电话,只是走出了卧室。
她的卧室,走廊,阳台,厨房,客厅,厕所,都找不到八木俊典的身影。
大概是又要用到欧尔麦特了吧。
八木俊典忽然消失和失联的时候肯定是欧尔麦特的工作时间。
她松了一口气,也在内心嘲笑自己:梦而已啊,她这么傻,这么慌乱,像什么样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