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开学的时候,银城气候微凉,但好在阳光毫不吝啬,大片地倾盆而下,将九中的校园笼罩在一片金黄。
江幕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眼睑微垂,不疾不徐。
九中的风景很好,深山含笑、六月雪、刺桐、光叶子花、秋海棠等等植株皆有,绿树成荫,香气烂漫。
道路上铺有浅红色的塑胶,踩起来轻轻软软的,暖洋洋的阳光洒遍全身,令江幕觉得挺舒适。
如果,这是一中,就更舒适了。
少年想着,脸色忽地一沉,叹口气。
就在他快要上教学楼的时候,不远处三个难掩激动情绪女孩的谈论无意进耳。
“蔺顷到我们学校来了!姐妹们!”
“是我想的那个蔺顷吗?”
“中考第一的那个呀!还有哪个?”
“天哪啊啊啊!我一想到有机会舔颜就好激动!”
“加油姐妹,今晚之前必须打听到班级和座位!”
“瞧你们那样,二班二班!我早打听好了!!”
一阵心悸。
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了一把,顺便抽走了江幕肺里所有的空气。
他特意放慢了脚步,多听了几句以确保自己没有听错。
“是不是真的啊?”
“放心,打包票!我二叔就是教务处主任!”
“曦曦你太棒了!”
没有听错。
是他。
蔺顷是江幕放在心底的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暗恋蔺顷七年了,从八岁第一次见面开始。
一见钟情,生根发芽,任由种子生长成参天大树。
他没有打算告白,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这棵树,只需要在他的心畴汲取血ye和养分,生长,最后和他一起死去。
银城和井城隔得不远不近,约莫五个小时的车程。
江幕从八岁开始,就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在井城。
一是父母在银城A大教书,课外还要忙于带研究生,**乏术,二来江幕的外公外婆尤爱这个宝贝,巴不得江幕能到井城生活,日日可见,形影不离。加之银城气候较为寒凉,尤其是银装素裹的严冬,让从小体质较弱的江幕直“呼冷冷冷”,一副病态,直惹人心怜。
也幸好是留在了井城,因为他在那里遇到蔺顷。
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就在那里,他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一份深藏心底,任何人都不可以窥见的感情。
江幕知道蔺顷会报一中,这是每年的市第一报考惯律。所以他努力学习,成绩一直很拔尖,在井城一直是全市前几名,考银城一中完全没有问题。
他只是想和蔺顷一个学校,远远地观望,就满足了。
但老天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去考最后一科英语的路上,一场车祸,让他左肩受伤,缝了十多针,也失去了进一中的资格。司机头部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虽然没进一中,但江父江母在得知车祸的时候就已经吓丢了半魂儿,哪还管得了考没考好,在得知没有生命危险时如释重负。
况且,江幕几乎一直都是井城名列前茅的成绩,自觉性极高,即使不在一中也能考上好的大学,这是他们很放心的。
虽和英语没什么缘分,好在其他科目分数很亮眼。
如此,事与愿违地,江幕到了银城九中,心有余悸,也心有遗憾。
他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悲伤,怕父母担心。
但他心尖上,镌刻下了残忍二字。甚至是绝望。
就连远远看着他的资格也要被剥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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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得知蔺顷也在九中,江幕脑子还处于卡顿状态,浑身都绷紧了。当他反映过来时,那几个女孩子已经不见了人影。
不仅是一个学校,还是一个班!
江幕觉得难以置信,心脏跳得很快,像是有人拿着铁锤敲在鼓面上,狠狠地。
他无法判断真假性,也不敢抱太多期待,因为一旦破灭,迎来的将是铺天盖地的失望。
现在,他只需要忐忑地往二班走,像个普通的学生那样。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但他执意不让任何人送。
他不喜欢这个学校,因为这里没有他想见的人。掩饰不住内心的沮丧,不愿连悲伤的情绪自由也被强颜欢笑褫夺。
他平时是一个很开朗的孩子,自幼身体不太好,那小心翼翼的照顾甚至让他养成了有些任性的性格。但生病时一双双紧蹙的眉让他渐渐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痛苦和悲伤,江幕尽量将其收敛,隐藏,现在倒像是个偶尔任性的开朗小公子。但今天他不想刻意去掩饰了,越靠近九中,越偏离一中,悲伤就愈发被放大,这份见不到喜欢的人的悲伤和无奈让他时时刻刻都在意着。
他不想让家里人察觉,何必增忧。
况且,报名手续和宿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