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安比不得女子心细,但没有三沐三熏的Jing致,但洗头,搓澡等流程一样不缺。谁知道堂堂沈氏皇族的二王爷有一天会干着澡堂小厮的活,说出去只怕让人膛目结舌也不愿相信吧。
浴用二巾,上下绤。出杆履蒯席,连用汤,履蒲席,衣布晞身,乃屡进饮。
川芎,丹参,苏木等活血化瘀的草药被沈亦安洒入浴桶,许染身上的酸麻的感觉隐隐退去。沈亦安砸碎皂角,弄成粉末状揉在手心,抚上许染的发顶,轻轻按摩弄出些泡沫,又用清水洗净。许染抬起双臂方便擦洗,沈亦安修长的手指握着柔软的布帛从许染的肩膀一寸寸下移,一道道快要结痂的鞭痕在这个少年的背上交错纵横,鞭痕的四周还分布着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条一条狰狞的伤疤在如玉肌肤上格外吓人。纵使是见过更鲜血淋漓场面的沈亦安,也有些心疼。
正在沈亦安专注搓洗之时,一双带着伤口和薄茧却仍显稚嫩的手,突然握住了沈亦安的手腕。沈亦安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眸,不知是因雾气的蒸腾还是别的原因,眼框红红的,眼角挂着几滴泪。
沈亦安以为自己下手重弄疼了他,抽回手腕准备柔声安抚几句,许染却紧紧攥着不许他动,另一只手抽走了沈亦安手中搓澡的布帛,掰开展平沈亦安的手掌。用手指划着在沈亦安的手心一笔一划写了一个“染”,写完却不再继续。
许染识字不多,勉强不算个文盲,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果真不假,自己的性氏怎么写像大海里捞沙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嘟着唇撅起嘴,向外吹气,像是在发什么字的音,可许染嗓子已经哑了,无法发出具体的声音,撅起嘴吐了半天的空气,却什么也没说清。
聪慧如沈亦安怎么会猜不出来,一直没做反应,只不过是在想这两个字的先后顺序。倒是许染有些不好意思了,以为沈亦安没有听懂,自己却撅着嘴活像一个讨糖的小孩,丢尽了丑。扑通一声把脑袋扎进水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偷瞄着沈亦安,偷偷在水面下吐着泡泡。
“我知道了,是‘许染’对吗?”
许染露了半只耳朵在水面上,耳畔传来沈亦安的声音,磁性、温柔,带着说不出肯定,让人感到心安。许染在水下面小范围的点头,带动的水波微微荡漾。沈亦安挽起袖子把人从浴桶里面捞出来,用薄被把人整个裹上,以手代梳从发根梳到发尾,运起内力,梳头的同时顺便烘干了头发。
沈亦安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小孩,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又欢喜又怜爱。
斜飞入鬓的眉,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眼。从眼角到眼尾,线条无比清新流畅,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黑白分明的眼仁,一清二楚毫无杂色。眼睛虽大,却全无水光潋滟的感觉,倒是乌黑乌黑的不同寻常,简直要把人吸进去。睫毛很长,却并不弯卷,直直的,垂下眼睛时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光看这相貌就知道捡了个宝。
唯一的缺点是看起来有些小,十五岁的年龄却只有十二三岁的个子,想必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沈亦安想把这孩子留下来,开口询问道:
“以后就住在这里,可好?”
许染连忙点头生怕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眼前这个男子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透澈明亮的双眸蕴着无穷的吸引力,挺拔的鼻梁,星剑的眉,看似柔弱的身体却为他增了几分书生气息,跟骄倨阁里那些只会阿谀奉承欺压自己的小人完全是两路人。抛开长相不谈,就冲他把自己带回来,又是洗澡,又是上药的折腾,就不像是个坏人。
沈亦安拿过一旁的金疮膏,手指挖了一块,让许染背对着他,扒下遮住背部的一小块儿薄涂在伤口处均匀摸开,刺痛促使许染皱起了眉,细密的汗珠从额上渗出,但许染仍是咬紧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叫沈亦安。你的伤口还需找大夫来看看,别硬撑了,先睡一会儿吧。”
许染条件反射性的点了点头,意识最后是面如冠玉的沈亦安把他抱在怀里,轻靠着沈亦安的肩,他被沈亦安点了他的xue位,意识渐渐从rou体剥离,不一会儿歪下头去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