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梧并未回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赤哲。赤哲也不急,莞尔一笑静静地回望着宗梧。
周遭喧哗声不止,本该是热火朝天的氛围,望舒却硬是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赤哲见宗梧似乎无心相交,便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望舒。
望舒轻咳一声,正欲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之时,宗梧却十分戒备地抬手牵住望舒的手,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步伐牵着望舒往外走去。像一个护食的小狗崽。
望舒尴尬地被宗梧拖着向前走了几步,不明白宗梧为什么会对赤哲存有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赤哲先是一愣,随后便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撑着额头,笑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笑声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路人围观,望舒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只得躬身迈着碎步跟在宗梧身后。宗梧步履坚定地一路向前走去,丝毫不在乎那些路人。
赤哲见状慢悠悠地起身,将小鼓往臂下一夹,另外一手提拎着衣衫,喉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拨开人群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望舒看着眼前那抹瘦弱身影无奈道:“君上?我们已经走地很远了。”
话音刚落,宗梧的步伐一顿,慢慢地收回牵着望舒的手,沉默地站在原地。
“君上不喜欢刚才那个人么?”望舒小心翼翼地问道。
宗梧鲜少表露出对于某个人的喜爱与厌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方才望舒很明显地在宗梧身上感觉出一种焦躁和不安的感觉。
莫非……赤哲他和宗梧有什么关系?若是有关系,那赤哲又会是哪一方?
蛟族?龙族?还是天庭?
望舒蹲**,与宗梧视线齐平,面色温柔。
宗梧双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茫然,随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君上觉得他哪里奇怪么?”
宗梧似乎被问住了,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直到望舒蹲地腿脚发麻,宗梧才慢吞吞说:“他的眼神。”
望舒微怔,宗梧补充道:“他的眼神,带有一股很强的……威胁感。”
望舒若有所思地颔首,不再追问宗梧,反倒是牵起他的小手继续向前走去。街道上的胡人渐渐稀少,转而代之的是愈发多的汉人装束,街上来往的行人大多也是汉人,明明是一条长街,却好似两个不同的世界般。
比起方才那条街上的热火朝天,汉人这边则显得安静许多,唯有三三两两的孩童追逐嬉闹,宗梧的视线总是下意识地被那孩童打闹声所吸引,望舒见状说道:
“自这开始,便是汉人群居的住所,旁人将这称之为天街,三仙潭的许多事物便是从这儿采买回去的,偶尔小柔也会托我带一些滋补药物上来卖。”
“不过君上不用担心,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只要是这塔夏城的居民,都会来供奉三仙潭的水君。”望舒两手合握住宗梧的小手,来回搓揉着打趣道:“君上也须得一视同仁知道么?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
宗梧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认真地看着望舒点了点头。
望舒不知为何忽然自心中翻涌起一股“我家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忍不住便抬起手轻抚上宗梧的头顶,一下下地好似顺毛般摸头。
如果小蛟能健康长大,或许也会和宗梧小时候一般乖巧。
有时候望舒也会想,自己现在对宗梧那么在乎,究竟有多少是真正因为他是“宗梧”,而不是因为小蛟的缘故。
望舒一时出神想到了惨死的小蛟,那股锥心般的疼痛如影随形,哪怕过去了这么久,望舒依然难以释怀。
而那凶手……望舒忆起往事便呼吸一急,手上也不由得使了劲,宗梧霎时倒吸一口冷气,望舒回过神,只见自己手上还揪着几根宗梧的断发,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宗梧揉了揉头顶,疑窦地看了望舒一眼。
望舒整个人欲哭无泪,忙不住道歉,宗梧倒是无所谓般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要知道,龙族最为看重的便是自己那身鳞片与鬃毛,往往鳞片越是亮眼,鬃毛越是柔顺,便代表着这条龙的身份愈发尊贵。而望舒此举无异于是挑衅行为,也亏得是宗梧,且是年幼时的小宗梧,不然换了其他的龙,得一口气喷死他才行。
望舒到底是鲤鱼变的龙,在泥里过惯了,也不怎么看重鳞片与鬃毛,但上辈子也没少被宗梧强制性地扒光了丢浴池里仔仔细细地清理上那么几遍,虽然最后总是会滚到床榻上。
望舒战战兢兢:“这……那……”
“没关系,继续吧。”宗梧摇摇头。
“那我们先去买衣服。”望舒不敢再对宗梧动手动脚,规规矩矩地领着宗梧去了街上最大的一家成衣铺子。
店主是位妙龄女子,长相清秀,刺绣手艺绝佳,相传其一家乃是江南之人,十年前才举家搬迁至塔夏城,具体原因亦无人知晓。
望舒曾来这里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