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还未回话,赤哲倒先一步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流璃轻叹一声,勉强笑了一下,答道:“没什么,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而且这酒宴有我没我本就差不了多少。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日后各位有机会可以去白云湖做客。”
赤哲见流璃面色发白,眉头紧锁,识趣地不再多问,转头与望舒相视一眼,遂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路上多加小心,若是有机会,我会去白云湖找你的。”
“后会有期。”望舒轻轻一颔首,朝流璃笑道。
宗梧亦道了句后会有期,流璃这才面色稍有好转,道了别后转身离去。
“你们说……会不会和那个叫鸿风的三皇子有关?”赤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望舒正揽着宗梧的肩膀往屋内走,闻言“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瞎猜的,先前在大堂中,流璃上前去的时候明显动作有些僵硬,而那三皇子亦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两人之间应该相识。”赤哲随口解释道,跟在望舒身后走至檐下,大咧咧地岔开腿坐了下来,半边身子沐浴着和煦日光,整个人宛若餍足晒着太阳的大猫。
望舒进屋内将案几搬至门口,宗梧顺势将蒲团搬了过来,二人坐在蒲团上,一道晒太阳。
“他们不止认识,关系还匪浅。”宗梧一手提着笔,将纸铺开,随口说了一句。
望舒则撩起袖袍替他研磨,闻言问道:“君上怎么知道的?”
“猜的。”宗梧漫不经心道,抬笔蘸了些墨,正欲下笔时动作却是一怔,笔尖轻点宣纸,墨渍晕开。
望舒研磨的手不停,若是有空闲,宗梧便自觉地誊抄诗书,起初望舒还不懂,后细一想来便明白了。
那老龙王料想也不会给宗梧请什么名师教导,但既到了开蒙的年纪,自然会对这类东西有所渴求,既然无人教导,那便自己照模画样地临摹。
而上辈子的宗梧确实写的一手好字,约莫便是从小誊抄诗文,遍览群书而来。
而这间房中也没什么书册,望舒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我和赤哲念诗,君上再将这些诗记下来,权作练习。”
赤哲大惊道:“别!我可不会中原人的诗,而我们塞外的诗都有各族的文字,念了小兄弟也不会写,还是你来吧!”
宗梧颔首应允,侧头眨巴着眼睛看向望舒。
望舒轻咳一声,脑内不断搜寻着各类启蒙读物,一时间思绪纷乱,“唔”了半晌,才开口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宗梧听了一会儿,便下笔誊写起来。
望舒念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长,于是又摆手不念了,如此三番两次下来,宗梧一篇完整的诗都未曾写完,宗梧却不急不躁,一字一句珍而重之地誊写,笔触虽还稚嫩,却隐约可见日后的风骨。
宗梧越是稳重,反倒显得望舒毛躁了起来,赤哲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二人,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望舒思来想去,忽而神思一动,回想起那首曾被一道低沉温润的嗓音,无数遍在他耳边念出的诗句。
“东风夜放花千树……”
清冽嗓音如潺潺流水般yin来,宗梧只是一顿,眉头微蹙,好似在回忆着什么,随后便依着望舒的话语,在宣纸上落笔。
清风送爽,树叶摩挲,日头洒落进屋内,将三人都笼罩其下,细微尘土在风中轻轻落下,望舒垂下眼睫,出神地看着正伏案写诗的宗梧,恍惚间他的声音好似与宗梧的那道低沉嗓音汇聚成一线,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屋外树叶轻轻垂落,随着微风缓缓坠地。
“你叫什么?”
“……”
“我叫宗梧,你不用像他们一样向我行礼,今夜过后,你就是我的发妻了,我会保护你的。”
“……”
“你不说话,是在生我的气?”
“属下只是一尾锦鲤所化的龙身,血统低贱,配不上尊上,请尊上收回王命!”
“你恨我娶你么?”
“……”
“既不恨我,那给我一个机会如何?一年为期,如果一年后你执意要走,我不会阻拦你,我亦会下令全龙族不得谈及此事,放你自由身,如何?”
“好。”
两股风相撞,地面落叶打着旋地被卷上半空,倏而又被吹进屋内,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回廊,却有几片青嫩绿叶半边焦黄,落在望舒掌心。
“望舒,写完了。”宗梧久久不闻望舒声音,小声提醒道。
望舒回过神,眨了眨眼,随手将落叶拂去,凑近看了眼便道:“今天就写这么多吧,待会儿就该有人来接了,咱们还需养Jing蓄锐。”
宗梧最后看了眼诗,点头应允,望舒抬手收拾了起来,宗梧正在卷起宣纸,忽而发问道:“这诗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等君上长大后就知道了。”望舒起身将案几搬回屋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