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冰雪未融,风中依旧带着一丝透骨寒意。
官道两侧堆积着厚厚的一层雪,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往边塞行商已久的商人大多会选些矮种马,耐力好且不需要什么Jing贵的草料,往往一天喂上一次便能拉着一车货物走上一天。
官道上薄雪化作积水与尘土融作一团,再被来自中原各地的马践过泥水,留下道道蹄印。
“哒哒哒”
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踏过泥水,自远处走来,白马身后乃是一辆红木车厢,车厢前坐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身着红袍,脖颈处一圈雪白绒毛,更称得少年玉雪可爱,而他此刻正挥鞭驭马。
这条官道上向来大多是行商者,只因官道旁便是一座最为繁华的边塞古城——塔夏城。
而在一众褐色矮马之中,此等通体洁白的高头大马便尤为显眼,白马身形高大,皮毛光滑,四肢肌rou虬结,一看便是塞外丰富的水草才能饲养出的马种。
“吁——”少年勒停马车,白马打了个响鼻,前蹄轻踏泥水,似乎被那些过于直白与灼热地目光看地有些焦躁。
忽而,一只纤长莹润的手轻抚上马脖子,这手骨节分明,一看便是男子的手,却宛若白玉雕刻而成,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乍一眼看去,那手竟和白马几乎融为一体。
怎么看都不似凡人。
那少年却倏地笑了起来,语调轻快道:“师尊,再往前就是塔夏城了,咱们是现在进去还是?”
被唤师尊的男子安抚好白马后上前一步,这时旁人才得以看清男子的装束。
男子身形高瘦,一袭白袍曳地,衣边绣着青蓝色繁复花纹,白袍连缀着宽大兜帽与面巾,几乎将他整张脸都遮了个严实,唯独露出一双莹润褐眸,好似蕴着一泓秋水,而他右眼眼尾却多了几道青色纹路,却因白袍兜帽遮盖而看不真切。
旁人偷觑之下便是一惊,那衣服上的花纹……好似是楼澜王室的花纹。
“师尊……?”少年见男子仰头望向城池的方向却不言语,不由得再度问道。
男子手执木杖轻轻点地,木杖足有一人高,木质漆黑且光滑,顶端制成蛇头,蛇口中衔着一颗青蓝色晶石,在日光下折射出异样光彩。
“你们先进去吧,我要去一个地方。”男子轻声回道,嗓音清冽如春风拂过柳条在水面荡开圈圈涟漪,听声音男子约莫二十来岁,十分年轻。
少年好奇道:“师尊要去哪里?要徒儿陪同么?”
白袍人眉眼略弯,回绝道:“不用了,好生护送王妃入城,通行令可带着?”
少年忙颔首,“带着呢。”
“教你的法诀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师尊放心!”
白袍人这才颔首应下,轻声道:“我去去就回,住在哪家客栈,以信雀通知与我。”
“好嘞。”少年爽快应下,当即便要扬手挥鞭,马车内却蓦地传来一道女声。
“国师多加小心,此处人多眼杂。”
白袍人缓声道:“王妃放心,这里我熟地很。”
白袍男子既如此说,王妃便也不再多言,只轻声道了别,与那少年一同先行入城。
男子静静伫立原地,直至那马车入了城门,消失在人群之中,才转过身,驾轻就熟地踏上一条小道。
城门旁的茶棚处,一少年依旧不停往那白袍人消失的方向张望,面上满是犹豫,倏而,一道掌风扫过。
“哎呀!”
少年捂着头,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当即龇牙咧嘴道:“爹!你打我作甚!”
一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斥道:“让你看着马!你眼珠子漂哪里去了?!要不是我刚好赶回来,马就跑了!”
少年当即大惊,忙转头见马乖巧地被系在木桩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侧头瞧见自家怒气冲冲的老爹,凑近了小声道:“爹!我刚刚好像看到修仙者了!”
中年男子狐疑地看了眼官道,少年忙补充道:“刚刚你没在,就方才,一辆塞外马车进了城,同行的有个男人,他一袭白衣曳地,站在那泥水上,愣是没弄脏衣服!”
中年男子轻哼一声,缓缓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近百年来仙家门派一个一个地成立,不知道多了多少修仙者,百年前谁敢想,日后咱们凡人还能有机会当神仙呢?啧啧啧,你那表哥听说前些日子也被选去了一个叫什么……什么玄风宗的,咱们家族,说不准也能出个什么神仙了。”
少年嘟囔了几句,不再回话。
另一边。
小道上似乎许久未有人涉足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未扫,白袍男子踏上去时咯吱作响,留下一串脚印。
路的尽头,乃是一处群山环抱的清冽水潭。
此刻,天地间万籁俱寂,山巅一片白茫茫,与天相接,湖面水波清冽,倒映出群山侧影,不时有几只飞鸟斜飞着掠过水面,荡开一圈涟漪。
白